因为他们这个医疗队的唯一任务就是保障裴斯远的身体健康,所以整场战事他们会一直跟随着裴斯远,不仅来回都会和对方搭乘同一艘战舰,就连休息的地方,也离对方很近。
不过好在战舰很大,只要裴斯远的身体不出状况,余舟或许真的不会有见到对方的机会。
登上战舰数日以来,余舟只在裴斯远路过走廊时瞥见过对方的一个侧影。
那人身形挺拔,身上穿着联邦特制的军服,气质冷硬凌厉,哪怕仅仅只看了那么一眼,余舟也被他身上那s级alha特有的威压激得有些心悸。
余舟心想,最好别给他机会直面这个人,不然他可能真的会吓得失态。
然而,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他们的战舰还没落地,战事尚未开始,就有士兵来找了余舟,说是让他去一趟。
余舟是外科医生,一般来说都是有人受了外伤的时候才会用到他。
所以他接到这个命令时有些惊讶,心道对方人还在战舰上呢,怎么就会受了伤?
但事情紧急,余舟也不敢耽搁,匆匆带着自己的随身药箱就跟着来传讯的士兵走了。对方带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直接去了战舰中舱的某个房间,余舟一瞥房间门上写着“训练室1”,他知道这是给裴斯远和几个高级军官使用的训练室。
这艘战舰是大渊联邦配置最顶尖的战舰之一,上头除了供士兵和后勤人员休息的地方,还有诸多训练和娱乐设施,堪称一个小型军事基地了。而这个小型军事中所有标号1的地方,都是高级军官专属的。
“余大夫,请进。”那名带路的士兵开口道。
余舟看了对方一眼,想问问是不是裴斯远受伤了,却忍住了。
士兵伸手推开门,余舟往里一瞥,便见宽敞的作训室内有两个人,其中一人立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星河,这人背影挺拔,身上穿着干练的作训服,将宽肩窄腰勾勒得清晰无比,一眼看去还挺赏心悦目的。但余舟并不敢盯着此人多看,因为他认出了这人就是裴斯远。
作训室内的另一人则有些狼狈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臂上横着一条新鲜的伤疤,看着有些触目惊心。这人军衔比裴斯远矮了两级,是个少将,名叫陈喧。
余舟看着陈喧胳膊上的伤,略一思忖便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应该是这俩人模拟对抗,裴斯远下手太重将陈喧不慎弄伤了,这才叫了他过来处理伤口。
余舟提着药箱有些忐忑地跨进训练室,随即便被迎面而来的alha信息素味道激得脚步一顿。alha在激烈运动时,若是不刻意收敛,会不经意间释放出零星的信息素,这味道对于alha而言或许没什么,但对于敏感的oga而言却有些致命。
余舟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便想退出去,但他还是生生忍住了。
他作为一个医生,在医院中接触到alha的机会很多,尤其是受伤的alha很容易由于不稳定的情绪而无意间释放出信息素,一般情况下只要对方释放出的信息素不多,余舟都是可以克服心里那种悸动的。
但是今日不知为何,他鼻息间隐隐传来的烈酒气味虽然不浓烈,却惹得他一颗心脏砰砰乱跳,像是要造反一般。而余舟很快判断出这烈酒味的信息素是裴斯远的,因为这味道给他的压迫感,和窗口立着的那道背影极其相似。
在这味道的刺激下,余舟心神略一波动,毫无预兆地释放了出了一点自己的信息素。
属于oga的带着淡淡香甜气息的牛奶味信息素一经释出,作训室中的两个人身体顿时一僵。椅子上受了伤的那个叫陈喧的alha呼吸当即就乱了,看向余舟的目光染上了一丝躁动,此时余舟才注意到这人散发着柠檬味的信息素。
方才他完全被这屋子里那抹烈酒味的信息素吸引,竟是丝毫没有留意到陈喧信息素的味道。明明这人因为受伤释放出的信息素更浓烈,却还是被裴斯远的信息素压制得毫无存在感,不愧是s级alha。
“怎么是个oga?”窗边立着的裴斯远转头看向余舟,眼底带着危险的气息。
余舟慌乱的目光与他一触即分,忙深吸了口气,不敢多逗留,拎着医药箱便退了出去。
他动作利索地从医药箱里取出一支抑制剂,毫不犹豫地注射进了自己的身体。他这么做倒也不是怕自己失控,余舟对自己的自控能力还是稍稍有些自信的,只要屋里那俩人不刻意刺激他,他应该是可以控制住自己的。
但裴斯远带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余舟不想冒险。
理智告诉他,在面对危险人物时,小心驶得万年船。
片刻后,余舟再次提着药箱跨进了作训室。
这会儿训练室的两个alha都刻意收敛了自己的信息素。因为依着大渊联邦的规矩,任何alha都不得故意在oga面前释放信息素刺激对方,否则一旦惹得oga发情,他们是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而在大部分alha看来,只有下三滥的人才会用这种手段去征服oga。
余舟走到陈喧面前,先是检查了对方的伤口,而后动作熟练地帮对方消毒、止痛、缝针、包扎,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就连呼吸都是稳的。只有在鼻息间偶尔捕捉到的烈酒味道时,他的心跳才会抑制不住地快上那么一拍。
裴斯远依旧立在窗边,不过这会儿已经转过了身来,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医生。他从前很少这样近距离地打量过任何一个oga,一是因为他不感兴趣,二是因为他的压迫感太强,若是这么盯着oga看,很容易惹得对方失控。
但这会儿余舟正垂首认真地帮着陈喧包扎伤口,所以并未留意到他的目光。
裴斯远目光从对方修长白皙的手指上停留片刻,而后不经意上移落到了余舟那一小片微微泛着薄粉的脖颈上,那是先前被他没有收敛干净的信息素刺激出来的颜色,这会儿还没褪去。
显然,这个小oga方才出去注射了抑制剂,这让裴斯远有些意外。
毕竟人是他叫来的,若是被他的信息素刺激提前进入了发情期,很有可能引得他失控……而这一切因为太过顺理成章,裴斯远甚至连迁怒对方的理由都找不到。
这不就是那帮老家伙,以及过去很多被送到他身边的oga所求的结果吗?
但眼前这个小oga却显然对他并不感兴趣,竟会主动给自己注射抑制剂,来避免一切和他产生交集的可能。
裴斯远本该对他这举动表示赞赏,但不知为何,他回味起方才鼻腔里短暂出现过的微微带着香甜气息的牛奶味,心底竟不由生出了点失望。
“明天这个时候需要换一次药。”余舟帮陈喧处理好伤口,将消炎的药递给陈喧,“请问是我来找您,还是您去医疗中心?”
余舟这会儿抬起了头,露出了他那张精致漂亮的脸。
裴斯远目光像是带着温度一般,在他五官上逐一抚过,倒是惹得自己心中烦躁不已。
“呃……”这陈喧轻咳一声,似乎还未回过神来。
“把药留给他,你不必跟进了。”裴斯远冷声道。
余舟闻言忙点头应是,又和裴斯远短暂地对视了一眼,而后将消毒的药水和干净的纱布,以及其他会用到的东西都留了一份。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便利利索索拎着药箱出了作训室,没敢再去看裴斯远。
他想,这人好像的确很讨厌oga,不让他再跟进,应该就是不想见到自己的意思了。
“啧。”陈喧往椅背上一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随后他好奇看向窗边的裴斯远,见对方身体看上去依旧有些僵硬。
“不会吧?”陈喧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似的,方才被oga信息素惹得有些躁动的情绪,很快被八卦的心思取代了,“你被这个小oga的信息素影响了,对不对?”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裴斯远冷声道。
“不否认就是承认了!”陈喧当即连不慎被裴斯远弄伤的沮丧都一扫而空,有些兴奋地道:“咱们的裴上将竟然真的会被oga的信息素影响?联邦的第一未解之谜看来是要解开了!”
裴斯远闻言面色更加冷了几分,看向陈喧的目光像是打算将人从战舰的窗口扔出去似的。
联邦第一未解之谜,算是个军事中心内部的玩笑,内容是:
裴上将是不是闻不到oga的信息素?
因为这些年来,就连陈喧这种自控能力极好的alha,在面对过于吸引人的oga信息素时,也难免会被影响,就像方才,当带着香甜气息的牛奶味传到他的鼻腔中时,他险些就失控了。
可他认识裴斯远这么多年,光是听说过的故意在对方面前释放信息素的oga就不计其数,他还从没听说过裴斯远被影响到,对方甚至能面不改色将在自己面前发情且匹配度极高的oga直接扔出去。
但是今天,就在刚才……
陈喧十分确定,裴斯远在闻到方才那个漂亮小医生的信息素时,有过短暂的失控。
同为alha,他能判断出裴斯远方才的反应有多强烈。
那一刻连身为alha的他,都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所以,他们的裴上将这是终于开窍了?
裴斯远当然不会承认陈喧的推测。
但他不承认归不承认,晚饭时在餐厅多拿的一瓶牛奶,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这些年喝惯了军事中心特供的营养液,对于牛奶这种饮品向来是不沾的。
“你不是从来不喝牛奶吗?”陈喧无情戳破。
“要开战了,补充一下营养。”裴斯远随口道。
“我知道了!”陈喧恍然道:“你不让他继续替我换药,是不愿让他跟我接触,对不对?”
裴斯远并未作答,只是自顾自拧开了牛奶瓶,但陈喧却有了答案。
alha的占有欲是非常强烈的,像裴斯远这样的alha就更不用说了。
陈喧这会儿有点庆幸,幸亏自己今天在那个小oga面前没表露出太多异样。
他嗅着空气中随着牛奶瓶被打开时悄悄出现的一点点烈酒味,那是裴斯远精神波动时释放出的信息素。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裴斯远,暗道这一次那帮老家伙估计是不用再为他们裴上将的精神力问题担忧了。
他们裴上将压根不是对oga不敢兴趣,只是没遇到心动的而已。
这不才见了那个漂亮小医生一面,就陷进去了?
而另一边,漂亮小医生余舟对此一无所知。
他正在中舱另一侧专供后勤人员的餐厅里,和医疗队的同事们用晚饭。
“战舰还有两天就要到目的地了,咱们的安逸生活就剩这两天了,来点酒。”一个医疗队的同事去吧台取了一瓶酒,先是给自己斟了半杯,然后又给余舟斟了半杯。
剧烈的酒精味瞬间弥漫开来,余舟眉头微微一拧,骤然想起了今日刚闻过的烈酒味。
他心头猛地一悸,但很快强行稳住了心神,他可还记得,那个alha很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