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佐本就看不起靳雍这般卑鄙龌龊的手段,如今说出这种话,只让萧安佐觉得恶心,便抬起了手上的缨枪指着靳雍说道:“你们这些杀人如麻的盗匪怎么会懂!天下苍生皆生如草芥微尘!可生如草芥却并非草芥!卑微就代表着可以被无视存在吗?弱小就代表着没有活下去的权力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我又有什么资格,能如造物一般权掌生杀?生而为人便要好好做人!你青岩坡匪众恶贯满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爷爷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取你狗命!”
靳雍大笑着说道:“小大人天真得很啊!这个世道就是如此!生于微末就要流于微末!根本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在掌权者眼中这些难民没比一只蚂蚁重要到哪里去!”
“即使他们生于微末却也都长在这天地之间、生在这世道当中!这天地不仁、世事不公,我便要辟一条出路!辟出一条天地大同、和光同尘的路!吾之大勇!虽千万人,吾往矣!虽九死,吾亦往矣!无屈无悔!无怨无愧!”萧安佐神色毅然,语气沉稳,一时间竟让靳雍都有些震惊。
靳雍回过神来,不过苦笑一声,不知是羡慕还是惋惜,对萧安佐说道:“少年郎!少年狂!少年可知前路长?豪情落尽无情扰!这股子劲儿,靳某年轻的时候又何尝没有呢?可惜啊!可惜啊!如今只能叹可惜了!”
萧安佐只觉得靳雍该死,没工夫理会靳雍在这里伤春悲秋,将缨枪横在身后,勒马上前说道:“我呸!就凭你也敢跟爷爷比?爷爷今天就亲手一个一个送你们这些恶匪去见阎王!”说着便提着枪与山匪丙队的人缠斗了起来。
丙队的人都是经过赖大牛和靳雍精心挑选的,算得上是青岩坡中最最精锐的一队人,这百十来个汉子几乎个个人高马大。靳雍一挥手,立马就列好阵来,将他护在阵后。此时从南边跑来几个人,压着一个宣州兵卒模样的人来到靳雍身边,与靳雍耳语了几句。靳雍听后笑着点了点头,便挥手让人退下。
萧安佐只带了十几个人下来,这一番注定只能是苦战。纵使萧安佐身手再了得,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山匪,用不要命的打法来要他的命,自然是招架困难,没过一阵子,膀子上、小腿上、腰腹上就都是皮肉伤。
索性没伤到筋骨,不过皮肉之苦,他萧安佐能忍得住,也不来不及去管伤口正往外汩汩地留着血,只能提着枪大开大合,救人也是保命。
靳雍手上,一截一截香灰带着零星的光亮飘落在初冬的晚风中,一颗颗头颅也在月光中留下人生中最后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