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启仁愤怒莫名,无比心痛,更是不舍,终究是给了他薄面。片刻,冷哼一声,将手里的戒尺猛的往地上一扔,转身进了松风水月。
旁边已有人拉了宇文素三人起来。蓝曦臣示意其他人散了,包括蓝思追与蓝景仪。与宇文素两两相望,生平第一次,他做了最不像蓝曦臣的蓝曦臣。
“你且先回寒室,”蓝曦臣柔声与她说:“待我处理完此事就回。”凭蓝曦臣的睿智,蓝启仁的如此这般已猜出了七八分。
宇文素鼻尖通红,很委屈很愤怒,想翻脸就翻脸,想对人家好就对人家好,什么意思!瞪着他无比坚决的说:“我要与泽芜君一起。”
蓝曦臣看着她,微微颔首:“也好。”宇文素稍稍平复了下情绪,便随他进了松风水月。
进来便看到蓝启仁正坐在书案边,手撑着额头,鬓角的白发似乎是一瞬间长出来的一般,显得他苍老了许多。宇文素看着不由得鼻子发酸,眼圈通红。
于是走过去乖乖的跪好:“先生,请您责罚弟子吧!”
“我怎敢责罚你!我敢责罚谁?”蓝启仁有气无力的说,甚是苍凉落寞。
“叔父!”蓝曦臣见他如此亦是心疼惶恐。
“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改,我真的会改。”宇文素声泪俱下的保证。
蓝启仁抬头看着满面担忧的蓝曦臣,哭的像个泪人一样的宇文素,他越来越不明白了,自己真的老了么?这些一个个为何都没有看的明白的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锐利的眼神盯着宇文素直问:“说吧,支钱去做了什么?”
蓝曦臣往前一步正要开始编故事。宇文素决定实话实说,便抢先一步直言相告:“回先生,弟子研究了一种可以祛除蚊虫的香水还有一种手工皂,做了一些样品,由思追景仪带到山下推销,没成想很受欢迎……我就自作主张让他俩在镇上租了一间商铺售卖,和一间作坊生产。”
蓝启仁与蓝曦臣不约而同的看着她。蓝启仁惊讶她居然教唆蓝思追二人经商,蓝曦臣震惊她的创业已然成绩斐然。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主意,玉牌也是我偷的泽芜君,请先生责罚!”说完垂下头去,目不斜视。蓝曦臣知她是要将责任一个人全担了,心里暗暗想法子应对。
蓝启仁瞥到蓝曦臣脸上表情,知道兴许另有隐情,好一会才又问:“你需要用钱?这里又不缺你吃喝!”
“回先生,弟子只是想,只是想,”她吞吞吐吐,然后心一横,最终决定坦白告知:“只是想尽一份绵薄之力,为自己在乎的人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弟子没有内功修为亦不会武功,我只是想,换一种方式保护我在乎的人。”
蓝曦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宇文素的这番话无疑让他深深动容。蓝启仁亦不由得仔细审视起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却弄的云深不知处鸡犬不宁的异类,“你在乎的人?你在乎谁?”
“对于先生来说,泽芜君与蓝湛是视如己命般的存在,对于弟子来说,亦是如此。”宇文素掷地有声的言论让蓝曦臣以及蓝启仁震惊万状,看着她真情流露的双眸,竟然莫名有些感动。
“咳……”蓝启仁清清嗓子,宇文素的话纵然无法全信,倒也的确让他有一些动容。但他瞬间又糊涂了,怎么连忘机也?他真真是看不透这个不学无术只会蛊惑人心的宇文素。
往日种种重回眼前,曦臣为了金光瑶闭关,金光瑶是何等的工于心计八面玲珑?宇文素会不会是下一个金光瑶?而曦臣又将会如何?他越想越害怕,不禁感到凄然,同时又万般无奈,心说蓝氏都是情种!
“起来吧。”蓝启仁长叹一口气,蓝曦臣连忙将宇文素扶起,两人对视一眼,蓝启仁挥挥手,有气无力的说道:“都去吧。”两人便退了下去。
回到寒室,蓝曦臣将浴桶添满热水,叫了她去沐浴更衣,“身上可有挨了戒尺?”他去雅室时虽未看到几人挨打,但看着蓝启仁亲手执着戒尺,仍不放心。
宇文素轻轻摇了摇头。“有事叫我。”蓝曦臣温柔叮咛,便走出了沐浴间。
泡在浴桶里心里思绪万千,懊悔自己的忤逆,让蓝启仁挫败失望蒙受了打击。她的初衷无意与蓝启仁为敌。她的初衷是要护这些人周全。她深深自责。
她却并不知道,蓝启仁之所以勃然大怒明为他们三个的擅作主张胡作非为,实际上,让他愤怒的是蓝曦臣对宇文素莫名其妙的袒护与纵容。
蓝景仪的跳脱活泼他是了解的,他能忍受是因为蓝景仪在他们眼里始终是个孩子,而蓝曦臣看宇文素的眼神分明跟看其他人不同。这才是问题所在……
出来看到蓝曦臣正伫立厅内,以往沐浴的时候他都会去到院中,今日想是担心自己才没有远离。宇文素心里欣慰且感动,对于蓝曦臣的温柔体贴毫无抵抗力可言。
“可有不适?”蓝曦臣迎上前去。宇文素微微摇头。“去睡会儿吧。”他柔声说。宇文素望着他,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最后默默地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