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那场雪早已无迹可寻了。就好像她从未来过一样。阳光铺天盖地。

宇文素躲在巨石的背阴处，对阳光既向往又抗拒。青绿色的山石映的她的小脸隐隐透青的白。蓝曦臣茫然不解，这天可还是冷着呢。

“会晒黑。”她煞有其事地说。他甚是开心的笑。阳光在他脸上凝一层淡淡光晕，连着他的白袍雪衣，即使就是这么静静伫立着，风姿神韵已是世间少有。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她脱口而出。

蓝曦臣侧过脸，澄澈的眼里噙着一抹温柔狂喜。从一出生就活在别人的赞美声中，夸你两句还这么开心。宇文素乐不可支。

他爱笑，且明朗。处变不惊，镇定自若。唯一一次失了分寸，是因为金光瑶。念及过往，笑意微僵，任凭怎样努力到底还是显得有些凄清。

“泽芜君，我想去龙胆小筑看看，可以吗？”对那个地方充满了好奇。

蓝曦臣微微一怔，接着爽快答应。走了一段山路，直到满地都是簇拥着的蓝紫色花朵。这就是龙胆花了，它的植株矮小，叶片也细小，但它的花朵却很大，且花朵之间紧紧挨着，越发显得叶片零星可怜，一种神秘的蓝紫色。

“龙胆花在从前主要生长在高原的地区，尤其是高海拔的地方。由于生长的比较稀少，所以也曾风靡一时，就像天山雪莲一样。变种以后已可以盆栽种植了。”宇文素一板一眼科普，蓝曦臣听的认真。

“泽芜君可知她的花语？”昂头看他。蓝曦臣诚实的摇头。

她嫣然一笑，好在本大仙知道，“她有三个花语，第一个是爱上忧伤的你，”有意停顿，“第二个是高贵典雅，最后一个是坚强长久。”

他微微颔首，重新看一眼开在冬季里的这抹颜色，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仿若初见，一种温柔且忧伤的情绪瞬间占据了整个人。而她的眼眸，也变成了神秘的蓝紫色。

小手往他眼前一抓，“收！”蓝曦臣回过神不觉失笑。

回到寒室，宇文素开诚布公应该去兰陵了，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等蓝忘机与魏无羡回来就动身，蓝曦臣自然知她。两人商议好便前往松风水月。

“你居然要在兰陵过年？”蓝启仁吹胡子瞪眼，这才回来没两天就又要走，还得等过完年才能回来。脸瞬间拉的老长。

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更不愿爽约，直说:“先生，今年且让弟子去吧，明年弟子陪您过年，我都跟金凌说好了。”

“你又没跟我说好！”蓝启仁没好气的嚷着。蓝曦臣一躬身，正准备说话，蓝启仁俩眼一瞪:“曦臣你又要帮她说话是不是？”

“叔父，素素心疼金凌，亦心疼叔父您，虽说是在兰陵过年，但会在年初一就回来陪您，两边且都不耽误，请叔父体谅素素的一片苦心。”蓝曦臣不紧不慢说话，且合情合理。

蓝启仁不吱声，表情虽稍有缓和，但依然不快，宇文素跑过去又是揉肩又是捶背，一顿献媚讨好，甚是恭谨:“先生，今年就准了我吧，好吗，待我回来每餐都给先生做好吃的，好吗？”

也只好如此，往年曦臣或是忘机不在，也没觉得有何不同，今年莫名的期望身边能有人陪着。难道真的是老了？

晚膳做了蓝启仁爱吃的饭菜，亲眼看着他吃完，端茶递水，然后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逗他开心，见时辰已晚才离开。

宇文素一走，他就倍感落寞，当真是老了，不免惆怅。子充边上默默看着，心里感触颇多，若不是宇文素让他接了他娘亲过来，这个时候他的娘亲还在寒冷的破屋里一个人熬着。

“你这是为何？”蓝启仁看他一副要哭了的模样，不由纳闷。

子充连忙擦了眼泪将心里所想所感讲了出来，蓝启仁捋捋胡子，原来如此。看着可怜，便给他说除夕让他下山陪他娘亲过年，初二再回来。

子充感激涕零，呼通跪在蓝启仁跟前连连磕了几个响头。蓝启仁直喊着让他起来，他才作罢。

一行人浩浩荡荡再次向兰陵行去。

距离中秋已过去快四个月了，不知金凌如何了，只是越近兰陵越觉得冷。虽不潮湿，却是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的那种冷。

“这天，搞不好过年会下大雪！”魏无羡异常兴奋。

宇文素一听也兴奋了，直嚷着:“下雪好啊，在江南难得一次下雪，但是温度高，雪都融化了。”

“可不！兰陵的雪留得住！到时候且好好玩吧！”魏无羡开心的说，她开心的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