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苍茫云海,这便是西北的一场浩荡春事。天光已大亮,府门外车辚马嘶催人行。
假凉王张骏将各种奇珍异兽奇珍异宝赠与众人,各人随意挑选,唯独宇文素选了汗血宝马。
此马的耐力和速度都十分惊人,不但能日行千里,更会从肩膀附近位置流出像血一样的汗液,这便是汗血宝马名字的由来。此马虽速度较快,但是它体形纤细,在古代大将骑马作战更愿意选择粗壮的马匹。所以,众人见宇文素选了汗血宝马皆为之感到迷茫不解。
蓝曦臣俊面含笑,不吝解惑道:‘“太一贡兮天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骋容与兮跇万里,今安匹兮龙为友。’昔日汉武帝得到此马时欣喜若狂,称其为天马”。”
众人才明白过来。张骏父子亦钦佩之至。
宇文素立即眉眼弯弯,说道:“不愧是泽芜君!”
蓝曦臣眼神温柔,面上笑容犹自未敛。
宇文素挑了一匹耆甲高、长且肌肉发达,肩部长,弧度良好,肩内清洁,外表清秀灵活,眼大眸明、四肢强健有力,步履稳健并且全身披着闪光的朱红色细毛的汗血宝马。
“此马取名‘朱龙’。”宇文素语声微顿,又悄悄与会稽王说道:“王爷途经赵国之时将‘朱龙’赠与冉闵。”
会稽王不明其意,直问道:“朱龙?”
宇文素微颔首道:“取吾辈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之意。”
会稽王暗自思忖,果然心思缜密城府深沉。心念数转,不知不觉自目中流露出心悦赏识之情。
假凉王张骏另为会稽王与宇文素配备了豪华马车,见宇文素甚是喜爱汗血宝马,又着人挑选了二十匹上好的汗血宝马随大部队一起送往江南。
“那钦。”宇文素临上马车时,突然转身跑回来到他跟前。
那钦原本云淡风清的脸上便瞬间多了一些暖意,不自觉的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最后握着她的肩,
淡淡的说道:“危险之时记得吹骨哨,我定会出现。虽然很想去你身边,但更希望你不会有需要吹骨哨的时候。”
他的直接大胆毫无半点轻薄之意。宇文素笑着直点头,眼泪跟着掉了下来。其余人亦一片动容。
“这小子的确不一般。”魏无羡小声嘀咕,他的眼圈不知怎的却也有些红了。
蓝忘机默默看着并没有言语。心里想了很多,那钦对宇文素的情感甚是明目张胆,却也甚是坦荡荡,那是不求任何回报的付出与爱。一如,那人一样。
宇文素解下自己的黑色狐裘大氅然后披在那钦身上,动作利落的绑好领口,说道:“西北风大天儿冷,早晚披一下御御寒,不要一个人到屋顶傻坐。”
那钦看着她,似呆了呆,继而微微颔首,眼里的玉石之华怕是比西北的第一道天光还要干净明亮。
挥手告别,此去迢迢。
古道上征尘滚滚,黄沙漫天。
那钦立于晨光之中凝注远方,默然半晌。
看着手里宇文素给他的几颗黑糖话梅,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如数家珍般将黑糖话梅一颗一颗小心的装进里面。
装完又拎起来晃了晃,锦袋稍大竟显得有些空荡。他略一微滞,心里顷刻间便生出一个念头,要将锦袋装满为止。
一念至此,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带点天真带点稚气带点温润与明朗。
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会稽王与宇文素二人一人一驾马车,其余人每人一匹骏马。只是会稽王总会突发性的着人请宇文素过来议事。
这马车车厢内装饰极其华丽精致,厢壁先用绸缎做了一层包裹,四面又垂着锦幔帘帐,沙发式靠背软椅上面放着流苏锦墩,另配备了小食茶点。
“王爷究竟何事?”狭小的空间让宇文素极为不安。
会稽王木坐不言,只是突然想起第一次与她共乘马车之时。似乎每一次都是本王在强人所难,想到这些不禁竟有些失落。
“王爷。”宇文素怔怔的看着他,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不免有些发毛。
“无事。”会稽王犹自笑道。
“泽芜君倒是凡事都想得开。”乌云塔尔阴阳怪气的说道,策马与蓝曦臣并行。不发病的时候的确够美够飒爽,心眼也够弯弯。
蓝曦臣目不斜视充耳不闻,只想救出乌日娜塔后就再也不要有任何交集。
“她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人家司马昱,”乌云塔尔紧追不舍,继续挑拨道:“别到最后人家得了江山再抱了美人。泽芜君可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蓝曦臣仍然不看不言,仿佛身边根本没有人一般。
“据我所知,西府兵可几乎都是出自玄门,”乌云塔尔拼命扭着身子看着蓝曦臣,“这些人还不都是奔着泽芜君与云深不知处的江湖地位才去的么。”
“呀!”乌云塔尔尖叫一声,座下骏马疯了一样疾驰而去。
魏无羡在马背上笑的前俯后仰,蓝忘机见他开心成那样甚是无语。蓝曦臣便猜到定是魏无羡做了什么惊马的小动作,不由得也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谁让她净说素素坏话!”魏无羡不以为然道:“下次本人直接对人不对马!”
对于外面发生的事马车里的人一无所知。
宇文素正眉心微蹙,扶额暗忖,果然还是一贯的幼稚行为。又不能违抗旨意,怀秀不在,亦没有婢女随侍,该怎么办才好。
“本王想听一些有关那钦公子的事情。”会稽王直言道。
宇文素一怔,也好,总比尴尬的坐着好。
于是,一路上聊了许多,关于那钦,关于蓝曦臣,关于云深不知处,关于《魔道祖师》。
直到幽州,兵分两路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