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能够陪在她身边,我,我很感激。”托娅在黑暗中摸索着,两只手紧紧握住了蓝曦臣的手。
在这一刻,蓝曦臣很确定,这是一双属于母亲的手,温暖而悲伤。但他却迷茫了,托娅像是突然间换了个人。
“你不用感到迷惑,我与阿丽塔原本也是两个人。”托娅微笑着说,她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
“阿丽塔?”蓝曦臣喃喃道。
“你之前见到的是阿丽塔,阿丽塔是沙漠里的金子。而我,是沙漠里的水。”托娅说道。
沙漠里的金子,沙漠里的水,一个诱人迈向地狱,一个救人于性命。但世上又有多少人宁愿为了金子而放弃活下去的机会。又有几人真正能够明白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我走了,她回来了。我还会来看你。”托娅慌张的说完话急匆匆的跑掉了。
眼前仍是一片黑暗,蓝曦臣怀疑方才会不会真的只是一场梦。可就在他极不确定的时候,一个人带着一股绝非善意的气息突然闯了进来。
他凝神一看,不由得坐了起来,惊呼道:“托娅!”
“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吗?我是阿丽塔!”‘托娅’言辞冰冷,语气尖锐,一挥袍袖桌上的盏灯便亮了。
蓝曦臣悚然心惊。
“那个贱人居然敢来找你!”‘托娅’面上俱是悲愤与哀伤之色,恨声道:“从小就是如此,只要我喜欢的她都要抢!”
蓝曦臣说不出话,只是仔细打量着,原本以为托娅与阿丽塔或许是对双生姐妹。但很明显是一个人。
“你不用想不通,老实告诉你,这个外壳的确是那个贱人的。”阿丽塔在床榻边坐下,一如方才的托娅。
只是她的面容冰冷,且隐隐透着一股杀气。
蓝曦臣并未打算开口。很奇怪,明明是同一副躯壳,一个让人怜悯,一个却惹人厌恶。
“谁叫你们男人都爱她这副长相,”阿丽塔冷冷道:“就算知道她不男不女,你们却还是爱她,真不知道是她贱还是你们这些男人贱!”
蓝曦臣缓缓躺下并阖上了眼帘,顺便把耳朵关上。
阿丽塔见状越发的愤怒,阴恻恻的语气说道:“她抢了我的一切,我势必要让她后悔!”
蓝曦臣却像是睡着了。
阿丽塔俯下身贴在他的耳畔小声说道:“如若是妹妹给哥哥生孩子,你说,这是不是很刺激?”
她的声音诡秘宛若幽灵。
蓝曦臣倏然睁开眼睛,虽未开口,但他脸上的每一根肌肉都在抽动。
“哈哈哈哈哈哈。”阿丽塔鬼厉一样的狞笑让人毛骨悚然,并用柔媚至极的声音与他说:“蓝曦臣,你放心吧,我定会让你亲眼目睹这一切的。”
阿丽塔走后很久,蓝曦臣的心跳仍然狂乱。
那钦并非其其格的亲哥哥,这是乌云塔尔亲口所说。难道,是乌云塔尔在说谎?还是另有隐情?
他心念数转,那钦能够召唤亡灵,而素素可以吹响骨哨,这些都是非嫡系血脉而不能为。
那钦究竟是谁的血脉?素素又是谁的血脉?
他们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又究竟是谁?
不管那钦是不是她的亲哥哥,都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蓝曦臣豁然起身,于门边伫立片刻,便悄无声息的掠了出去。
贺兰山的瘴气很浓,光线极弱。他凭着记忆仔细分辨去往姑藏城的方向,而恰在这时,一条仿若鬼魅般的幽灵从眼前飘过,飘飘然的撞进了山体里面。
蓝曦臣不敢呼吸,也不敢动弹,紧紧贴在岩壁上。冷汗涔涔,他甚至觉得这又是曼陀罗的毒性产生的一个幻境。
胡思乱想间,一只冰冷冰冷的手臂抓住了他,他的心跳骤然停止,微微侧过头,他忽然发现漆黑的夜色中,一对闪耀着玉石之华的眼眸正在看着自己,那眼里是喜悦与诧异交织的情绪。
“那钦。”蓝曦臣轻声道,他的眼里便也流露出喜悦之色。
那钦似乎点了一下头,也许是两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彼此心中的疑问,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那钦拉着蓝曦臣往方才幽灵消失的山体撞去,原来,这岩壁下竟有个秘洞,二人相继钻了进去,秘洞里的甬道甚是曲折深邃,但繁复中又似乎有着某种规律。
岩壁上有人工凿成的方格,每一个格子里嵌着一盏精雅的铜灯,每一盏铜灯都已被点燃。
甬道里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和油脂燃烧的气味,有些岩壁上甚至长满了青苔,缝隙里似有小蛇在游动。
愈往里走湿气就愈重,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甬道深处却隐隐传来了声音。
听这声音,莫非是,二人四目相接,悚然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