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宽厚的条件恐怕皇上您,也心生过疑惑。”姜静姝蹙眉道。
“有疑惑又如何?”阿剌海忽儿苦笑道:“凜朝已然不可信,除了安乾,还有谁能够护住高煜。”
姜静姝猛地站起来,沉声道:“高煜不过是安乾的棋子,待到你们归属于安乾,安乾立马就会攻打凜朝!”
“那又与我何关。”阿剌海忽儿也站起来,直视着姜静姝,“凜朝的死活,从来都与我没有干系。”
姜静姝眼神犀利地盯着她,笑道:“皇上,唇亡齿寒,您不会不懂。”
“今日安乾能为了凜朝拉拢高煜,明日就可能为了其他将高煜踩在脚下!”
“凜朝不一样,固然当朝皇帝有对不住高煜之处。然而皇上您扪心自问,高煜自开国以来,凜朝何曾对高煜有过打击之事?”
“这些年来,高煜无论是旱灾,水灾,饥荒。凜朝甚至在自身都难保之时,倾囊相授。您又缘何只看见连确切证据都不曾有过的下毒一事。”
此话一出,无疑是愈加刺激了阿剌海忽儿,兄长自杀一事本就是她心中的刺,而姜静姝今日非但时常提及,更是质疑当年的真相。
她气急道:“将军!此事若是翻出来,恐怕凜朝上下,都不得理!”
姜静姝目不转睛看着她,“当年高煜先帝,可曾让你替他报仇?可曾说过真凶就是凜朝皇帝?”
“巴音是条好汉,从打下高煜便可窥见。他人欺辱不得,也绝不会姑息陷害自己之人。然而,当年他死后,可曾让你远离凜朝?”
阿剌海忽儿的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姜静姝的眼神有些许躲闪。
姜静姝步步紧逼,让她只能看着自己,“巴音死之前,最大的愿望是让你守护好高煜。应当也告诉过你,下毒之事尚未定论,不要轻易记恨凜朝。”
“不……”阿剌海忽儿下意识的摇头,“兄长当年就是被那个国物害死的。”
姜静姝恨不得被气笑了,“皇上,国师说国物尚在,不若您去看一看,再让人好好查看一番。当年接触到此件宝物的人不多,却也有些许。”
“若是您准许,我把他们一个一个揪出来,严刑拷打之下,就不信还有嘴硬之人!”
“您不过是找不到真凶,才把仇记在凜朝之上,那些无从发泄的怨恨,悉数打在凜朝之上。”
姜静姝摇头一笑,“您是个好的君主,当年能把高煜撑下来,便可见不是寻常女子。只是,意气用事为君王大忌。”
“国师也曾劝诫一二,可您被心中莫须有的仇恨蒙了眼。若是您抬头看看,这里的阴谋,您何曾不知道?”
阿剌海忽儿连连摇头,姜静姝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那些借着家国百姓为由头的话,不过是为了遮掩自己心中的难以启齿的怨恨罢了。
是的,她怨恨阿剌海巴音的死,她厌恶他把烂摊子推给自己。
她明明什么都不需要做,却突然要承担起一个国家的重任。
可她不得不这么做,毕竟高煜是阿剌海巴音一生的心血。
她怨恨着却又不得不为了巴音的宏图大业而伪装自己。
她没有什么才能,好在有国师在,她便在国师的引导下一步一步稳住高煜。
身为君主,不能任意妄为,不可有过于激烈的喜怒哀乐,以至于她都快忘了从前的自己。
那种混沌又迷蒙的感觉,时常让她不知身在何处,做着何事。
因此她必须做些什么,才能保持清醒。
于是凜朝便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正所谓恨才能使人永远铭记。
于是她便在不知不觉中疏远了凜朝,从前的克制与眼界,不知何时变得如此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