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宁锦笑道,“宫中森严,没了将军在宫中打点,想必一个郎中怕是难以生存。”
姜静姝看向宁锦,后者对她笑了笑。姜静姝点点头。
宁锦在帮自己解围,宫中的郎中本就是用来迷惑别人的,只要停了萧慎远和皇后带来的补药,加之正确的调理,给皇上续着一口气还是不难的。
只是如今自己走了,那郎中的确很快就会被萧慎远的人挤出去。
宫中的事情虽说看上去不涉及他们,然而前朝动荡,粮草供应问题就会随之而来。
尽管姜商此刻还是偏向萧慎远,但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忧。
是夜,姜静姝坐在河滩上,自陆地吹来的风带着一股子热。
最后干脆整个人躺在了石子上,圆润的石头倒是不怎么硌人。
星辰稀疏,偶尔被飘过的薄云遮住,河水依旧潺潺向东而去。
“流水何时休?”姜静姝听着水流声,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流水永不休。”清朗的声音响起,姜静姝倒是没想到竟然被人听到了。
“淮南王?”
“嗯。”宁锦坐在了她身旁,自袖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姜静姝。
“这是……”
“清墨的信,”宁锦叹了一口气,故作悲痛道:“就只单独给你写了一份。”
姜静姝笑着接过,信封十分平整,想来是包裹的十分严实。
上次那封印着红豆暗纹的信封,被她放在了枕头下。
然而姜静姝却把这封信放在了一旁。
宁锦见状一愣,而后笑道:“我若是不走,是不是就一直不看?”
“倒也不是,”姜静姝云淡风轻道:“毕竟我也长了腿。”
宁锦闻言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我还是离开吧。”
姜静姝不言语,只是手上紧紧攥着那封信,却又不敢太用力,万一这信封中有其他暗纹。捏皱了,便不好看了。
脚踩着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而后又停了下来。
宁锦轻声道:“流水自然永不休,只要有水存在,便会一直流淌下去。分分合合,却又纠缠不休,才是世间常态。”
宁锦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悲凉,姜静姝没有看他,只是回应道:“河中的水,倒也不是最初的水,反反复复的纠缠,终归要如此下去。然而这石头,却永远都是这些石头。”
姜静姝说着,将一块石子扔进了河流中。
“噗通”一声,再也难寻踪迹。
宁锦没再说话,笑了笑,踩着石子离开了。
姜静姝再次抬头,只见天上的星星全部被遮挡了,使劲望去,才能瞧见点点星子躲于云后。
水是操纵着国家的高位者,只要有国家存在,便会有无休无止的抢夺,厮杀,战争。
而百姓就如同那石子一般,始终凝望着这些纷争,将他们表面的棱角磨平,不同于高位者的野心勃勃,他们只求一方安稳。
也所谓天高皇帝远,谁当政,谁出征,谁战死,于众多边疆百姓而言,还不如今日的牛羊少吃了一捆草来得重要。
姜静姝思索了许久,或许那些百姓闹事时,在乎的也只是有了钱财,吃食便有了着落。
一辈子依靠天地而活的人,在肚子都填不饱时,那些家国大义,是最遥远的事。
“这便是守卫边疆的目的,守国土,守百姓,”姜静姝笑了笑,她坐起身,看着那封信,“你应当来这里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