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看见刘先和周文直表情真切,本来严肃的面容似乎舒展了一些。周文直敏锐捕捉到了他的表情,心中暗暗窃喜,觉得自己这回是过关了。他悄悄看向舅舅刘先,对方也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可是下一刻,两人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只见曹操突然说道:“带他上来吧。”
只听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和喘息声,赵达和一名粗壮的校事提着郑越走进来。将他扔在周文直身旁,一股浓烈的汗水和血腥臭味冲进周文直的鼻孔,刺激的他几乎作呕。
郑越眼神茫然,只是不到三日,原本衣衫讲究的公子哥却变成了这幅样子。他仿佛是傻了一样,呆呆环视了一圈这里的人,最后眼神落在了周文直身上。
“都问清楚了吗?”
赵达一拱手,“回禀丞相,都问清楚了。郑越、刘糜和周文直等人伙同三圣教妖人文显,暗害宋歆,并想要谋夺魏子京大人家产,作为三圣教的供奉。”说完送上一卷文书,上面事无巨细,都是郑越交代的详细口供。
曹操看完后,看向周文直,“周文直,郑越说你也是主谋之一,你如何解释?”
周文直身子一颤,急忙大声说道:“丞相,郑越他们策划害宋歆,我并不在场啊。我那时和牵兄一起陪伴公子,此事牵兄和公子都能作证。”
牵寿听了头皮一麻,心道周文直这是要把自己和他绑在一起呀。殊不知,周文直这么说都是刘先的安排,一旦郑越招出了周文直,就立即拉下牵寿。后者一定想要急于撇清和此事的关系,只能帮周文直说话。
曹操看向牵寿问道:“牵寿,他说的可是真的?”
牵寿慌忙直起身子,大声说道:“丞相,刘糜等人也尝试拉拢在下,只是我觉得他们人品低劣,并未与之深交。且那时辟雍季评将近,文直兄和我都在陪伴公子准备。并无和刘糜等人有过交往。”几句话滴水不漏就把关系撇清。
曹冲也点头,“牵寿说的不错。”
刘先马上说道:“丞相,郑越恶行暴露,就想要栽赃文直,还请丞相明察、重办其罪!”
郑越发现周文直和牵寿都想要撇清关系,急忙吼道:“周文直!要不是你,我岂能认识宋歆,又岂能和他交恶!”
周文直大声反驳道:“哼,你说是我让你认识宋歆的吗?你别忘了,你曾在许都郊外想要抢夺宋歆的马匹,自己吃了亏才和宋歆结怨。那次郭氏的郭妙也在场!”
郑越一愣,没想到周文直提起了这件事来,吼道:“你不提倒还好!你那时说了什么,你敢对丞相和各位大人明说吗?”
周文直一挺胸膛大声道:“有何不敢,我告诉过你,宋歆是我的同僚,劝你不要与他为难。可是你听了吗?”
郑越指着周文直,气的语无伦次,“你...你胡说,你明明说的是...”
刘先大声打断了郑越的话:“丞相!郑越还在此狡辩,想要诬陷文直。还请丞相下令治罪!”
“让他继续说。”曹操没理会刘先,严肃说道:郑越,周文直当时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可以羞辱宋歆,帮我出口气!”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看向了周文直。此时周文直却感觉如芒在背,急忙说道:“郑越信口雌黄,我何时说过这话了!?又有谁听见了?”
接着他点指郑越又大喝道:“我好心请你去我家赴宴,结果你和刘糜嫉恨宋歆坐了宾客首席,从此以后处处相难。洧水诗会你伙同三圣教的李淳,在会场外面为难宋歆,若不是因为夏侯充解围,宋歆就被你欺辱了。我也曾劝过你们,可你却一字也听不进去!如今反来诬陷我,你到底什么居心!?”
宋歆暗暗吃惊,周文直当时安排他坐首席的目的,是为了让这些心高气傲的公子针对自己,断了自己在许都的人脉。如今反倒成了他脱罪的借口了。
但是周文直所说的,也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让自己坐宾客首席,表面也很恭敬,自己也没有办法证明周文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曹操看向赵达问道:“冲儿随从被毒死一事,郑越可有交代?”
赵达一拱手道:“此事也是三圣教和魏迁所为,他们本想要毒死宋歆,却阴差阳错害死了服侍公子的奴婢。”
魏讽听后神色微变,紧紧咬着嘴唇。
“嗯,周文直,你事先知道此事吗?”
周文直岂能不知,不过好在当时在场的人,也就是自己、文显、和魏迁三人。文显不知去向,魏迁已死,此事死无对证。
他毫不犹豫说道:“丞相,此事我实在不知,我岂会暗害宋歆兄呢?而且我又岂能看着他们害公子呢,没了公子,我周文直又有谁能知道。”说完还挤出了几滴眼泪来。
周文直说的情真意切,就连曹冲也有些动容。
赵达冷冷看过来,“真的吗?周公子,你就这么笃定?”
周文直感觉对方目光中的不善,却还是自信答道:“我若说谎,绝对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