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青栀端着一个石头扣的盆,装了凉水给他们来回降温。
那个重伤的孩子情况特殊,严青栀甚至直接就给他用烈酒降温了。
马车的帘子一会儿撩开,一会儿放下,驱虫药被她洒了一遍又一遍,却总还是有蚊子往马车里钻。
严青栀时刻掐着一枚铜钱,找到角度就给送那些蚊子去了西天,不过,这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严青栀一个人左右开弓,忙活的自己一身的汗,等到药好了,陆涧还要喊她过去给这些人喂药。
等喂完一轮药之后,时间都到了后半夜。
陆涧已经钻进了那些小孩躺着的帐子里面,蜷着身体睡着了。
严青栀时不时的看看火,又拿出干粮用水煮了,等一会儿那两个不算严重的孩子醒了正好就能喝下去。
就这样忙活到了凌晨,严青竹到底身体素质强悍,率先退了烧。
见他醒来,严青栀终于松了一口气。
严青竹从车上爬起来,严青栀给他说了几人的药方,和那重伤的孩子眼下的情况。
他给那些孩子逐个把脉,又稍微调整了一下药方。
严青栀赶紧又把药熬了。
而后拿来了那面糊糊的东西给严青竹喝。
一见这东西,严青竹的表情不自觉的便柔软了下来,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退了牙,严青栀就是每天都把干粮煮成这样给他吃。
此后稳定下来了,反倒是再也没吃过。
他以为自己有生之年都不会有机会再吃了呢,却不想就这样见到了这东西。
他也没有矫情,一仰头就把东西吃了下去。
严青栀那头煮了药,便找了几片大叶子将那石头扣的小锅盖住。
她则还是要时不时的看看这些人的情况。
直到陆涧醒来招呼着那些孩子也醒了,那重伤的孩子烧也退了,她这才靠着马车睡了一会儿。
等大家吃饱喝足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严青栀便又起来继续赶车。
这一天的忙碌和疲惫是贯穿始终的。
马车上,严青竹没有休息,而是撩开了帘子坐在角落里翻看着从柳怀香那里得到的手记。
君同月昏昏沉沉的靠在他身上。
一群孩子围着坐在君同月脚边,叽叽喳喳的闹了起来。而且这马车虽然不小,可架不住里面的人多,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一闹起来,战况就会波及一大片。
陆涧一边照看着那三个病号,一边还要给剩下的几个小孩子断官司,心中当真是烦躁的不行。
这样的情况,直到严青栀停下马车,探头进来查看,方才消停。
严青栀对这些孩子的威慑简直已经刻入了他们的骨子里面,马车一停,这些孩子就安静了下来,而严青栀撩开帘子的瞬间,陆涧能明显感受到这一堆孩子一刹那停滞的呼吸。
严青栀熬了一夜的双眼赤红,盯着那几个孩子的眼中隐隐的有杀气蔓延。
她淡淡的开口,那声音明明不大,却仿佛一双手,直接掐住了几个孩子的脖子,让他们直接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你们闹什么?”
看着那几个他怎么都说不听的孩子,陆涧的心中一阵舒爽!
果然恶人还要恶人磨啊!
他眼中的兴奋雀跃一闪而过,在一抬头发现严青栀正在用那杀气腾腾的眼神看着他。
陆涧:冫
=
吓了他一跳!
好在严青栀不过是看他一眼,转过身车帘就被放下,严青栀赶着马车重新上路。
陆涧重新去照顾那重伤的孩子。
这个孩子吃喝拉撒都要照顾,严青栀当时为了他恢复的问题,还用木板将他身体固定了,这样下来,就更不方便。
陆涧这人虽然不是出身贵族,但家境也比较优渥,活了十七八年了,什么时候干过这样伺候人的精细活,不免手忙脚乱。
君同月在一旁看的唉声叹气,但她伤的也比较重,尤其是手上的伤口很深,自己连换衣服洗脸都困难,就更别说照顾别人了。
严青竹倒是没有那么多想法,他这两天很是沉默,要不然就在休息,只要醒着,就在看柳怀香那里拿来的手记。
不大的马车里被划分成了几个空间。
君同月带着两个伤员的垂头丧气,一群小孩子兴奋又恐惧,陆涧照顾重伤员急赤白脸,剩下一个与他们格格不入,宛若处在另一个平行时空的严青竹。
可以想象,严青栀那震慑能够坚持的时间有多短暂。
到了下午未时一过,车上的几位全都发起了烧来。
甚至有两个没受伤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被严青栀吓到了还是吹了风,竟然也跟着发起热来。
一下子这么多人发烧,显见着陆涧是忙不过来了。
严青栀只能找到一个有水源的地方,停下了马车。
这边的水都不能直接喝,有的毒草掉落水中,一毒能毒死一片的人。
验毒和过滤就成了必须做的事情。
严青栀如此便听了马车忙活了起来。
把那些健康的孩子先带出马车,再把休息的棚子支起来,火堆点上,用之前存的水煮了药。
这一次严青栀煮的是安神的药,要给所有的孩子都喝上一碗。
陆涧那头已经按照严青竹说的,将一些药丸给他们服了下去,又撅在那给他们物理降温。
除了君同月不方便让他照顾以外,陆涧简直是将每个人都伺候了一回。
等他端着那几个孩子换的衣服从马车上出来时,已经一脸的菜色,暴躁的情绪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脑门上仿佛都刻上了‘少惹我’三个字。
严青栀见此,赶紧接过了东西,蹲在小溪边上把衣服一通搓洗,又挂在篝火旁烤着。
如今盛夏,天燥的很,篝火旁边坐人简直就是折磨。
但陆涧在看着药和伺候人之间,还是果断的选择了前者。
于是这一次换陆涧在外面守着,严青栀则去马车里看顾那些伤员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