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本应打探黄钺的下落,可她现在却多了些顾虑。今日所见属实是把祁欢本就不灵光的脑子的弄成了浆糊。她盯着门口捋着思路。一是黄钺是怎么出来的,难道真是趴在祁欢她娘背上飞出来的?这和传说不符,祁欢想不明白;二是黄钺出来干什么,他在岚西过得没什么不顺心的,何况岚西还有一帮扑棱着黄色翅膀的小鸟等着黄钺回去戴上那顶据说用九棵翠微柳树枝编的翠环;三是她怎么不漏痕迹的找到这个鸟。
祁欢坐在这里想着解决第三点的方法,按照祁欢的性子恨不得把妖识铺开或是拍烂这个小东西把黄钺那只爱刻薄的鸟引出来,但她实在是被富贵和门口的那个阵糊弄了,对岚野道这里的各路人马的实力抱了谨慎的态度,毕竟她实在是稀罕自己的那对角。
而且她隐隐约约感觉到纯种妖在这儿处境不太好,她自己还好,黄钺他爹娘可是货真价实的黄鹂妖。
就在祁欢想着这些的时候,门口进来了一队高壮的人,这回祁欢可是看清楚了。
那阵法不像那个半拉狐狸说的是个小阵法,黑蛟的眼力看的清清楚楚。那个阵法是布满了整个碉堡,配着五处小阵法供着整个阵法的运转。这阵法不仅仅能除了进来的人的伪装,还能标识追踪进来的人,估计能追踪个一天。最妙的是阵法一道往往依赖大量能源(这里的能源是个概称包括妖力、魔气、灵力、巫力等),而大量的能源涌出来阵法的能源供应处也就暴露了,这时破坏了能源,阵法也就废了。因此阵法大多被设计成只能用一次。可这个阵法由五个小阵法相互牵制竟能实现能源循环,只要阵法不被破坏,阵法就会缓慢释放能量,发挥作用。而被释放出来的能量走遍整个阵法后重新回到五处小阵,完全没有浪费。祁欢眯了眯眼睛,着能源走遍的整个阵法,隐隐约约是个芜冬花的形状。
芜冬花是传说中长在夭折的纯良人最后一块尸骨上的花朵,尸骨只剩最后一块时,芜冬花生根发芽,芜冬花吸尽了所有的纯良,等到最后一块尸骨被芜冬花完全包裹住,芜冬花就会长出纯白色的花朵。等到月亮变成黑色,天空下起了红色的雪花,芜冬花就会盛开,在它盛开的一瞬间纯良的人就消失了,一个恶鬼诞生了。
祁欢在自己那堆竹简里读到这段的时候还在岚西找了一阵,那个时候她还痴心修炼,腾出时间找这个真是对这个故事上了心。
所以祁欢才记得那芜冬花的形态,那竹简被潭水泡的面目全非,但祁欢还是感受到了那莫名美丽,穿越时空,摄人心魄。
“怎么想打劫这帮人?嗯?弟弟?”一个瓮里瓮气的声音把祁欢从回忆里拽了出来,祁欢恋恋不舍地把眼光从阵法上挪开,看向声音的来源。入目便是络腮胡子,再往上看是横肉和略显局促的眼睛。
络腮胡子右手端着个酒碗跨坐在椅子上,左手撑在肌肉鼓出来的大腿上,斜着瞅了几眼已经坐下了的那队人。“哥哥告诉你,这队人还真是肥羊!”祁欢看着这络腮胡子灌了口酒,不明白一个血脉里只剩一缕贪炎蜥蜴血脉的妖人为何跟自己称兄道弟。
还没等祁欢想明白,带着酒气的话就被喷了出来,“这队人是从外边来的,道开的第二天来的,夜里入住,几百号的人愣是一点声没有,领头的是个年轻的人和一个白胡子老头。结果第二天早上就开走了,只留这一队人在这留守。”
祁欢更不明白了,这络腮胡子在这里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难不成黄钺那只鸟在他胡子里撒了尿让他染上这毛病。
“呦,弟弟可别听这大老粗瞎说,”穿着黑色衣服的迷晰精冲祁欢了个媚眼,“要姐姐我说,那个领头的年轻人才是英俊,长得也有男人味,姐姐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个比他英俊的。”
“砰!”络腮胡子将酒碗扔在桌子上,酒碗里的浊酒舔了舔碗边。
“方迷,你算是什么东西!老子说话的时候插嘴!”那络腮胡子和方迷吵在一起。
祁欢在此起彼伏的叫骂声里看了那队人,里面的人都非常规矩,目光沉静有力,一个个坐的板直,后背都没粘上破破烂烂的椅背。领头的人像是发现了祁欢的窥视,他和祁欢遥遥对视,神情警惕。
祁欢这个时候感受到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那是她第一次看见芜冬花的图时产生的感觉——隐隐约约的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