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妖南第一大港,谍北港的名字怪得很,可是大家都这么叫,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谍北港的春天和夏天拥有模糊的界线,这是妖南典型的气候,同时这里缺失了冬天。说来惭愧,王老板作为一个商人,半生都窝在谍北港,守着祖先留下来的手艺,做着不小的生意,他从来没去过冰雪涂抹过的地方。
所以当软弱的王老板在自家铺子遇见一个眉梢带着料峭春风的北疆女子时,他的心被这个操着冷硬方言戴着毛茸茸帽子的女子俘获了。
这个糊涂虫像是被北地寒风吹开了眼皮,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妄念。徐娘一辈子都没见过没说话就涨红了脸的男子,不过她也不仅是觉得好玩,她的方言店员听不懂。
伙计看到自己年轻的东家来了,懒懒地打了个招呼。徐娘皱了皱眉毛,惹得王老板想抚平她蹙起来的眉。这个裹着爱意铠甲的男人,通过手势弄懂了这个北疆的仙女是要买一张主帆。
所有的雄性在心上人面前都怀有一颗质朴的炫耀心。具体表现为鸟类炫耀自己的羽毛,王老板滔滔不绝地介绍各种帆。徐娘是北疆一个小船队的炮手,船队接了一单生意,主帆却在靠岸前坏了,这才匆匆忙忙要买一张。徐娘赶紧选了一张帆,和王老板说了声多谢,付了钱便走了。
那句略显生硬的妖南话在王老板耳朵里简直就是天籁。他看着心上人消失在谍北城络绎不绝的人流里,萌生出了想去北疆看看的想法。
冬天来到王老板身边是在一个下午,只是美梦似乎还没有成真,来自冬天的姑娘带着一身伤被扔在了码头。
匆匆离别后,王老板知道这个姑娘或许有一天会在谍北港熙熙攘攘的码头出现,他每天就会去码头逛一逛,两年间他回绝了几个或是温柔或是美貌的女子。
当他在码头看到刚被扔下来的心上人的时候,他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他没敢抬眼去看那些扬长而去的恶人,只敢从人群中冲出来,把徐娘带回自己的家。
看伤的医女说都是皮肉伤,只有一处不太好处理—徐娘的左小臂了一把匕首进去。急得团团转的王老板在老仆的提醒下抬出来五大箱让医女全力救治,自己又跑到医馆请了老大夫。
于是徐娘苏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头大汗的王老板,她缓了半天,才意识到是这个人把自己救了—她已经忘了王老板。和长舒了一口气的王老板不一样,一口恶气堵在徐娘的胸口,她摸着自己刚被包扎好的伤口,磨着后槽牙想着要怎么报复那个船队做大了就要杀了自己的贱人!
但是她有再多狠辣的手段都得等到她伤好了才行。
她看着王老板给了一个年轻的医女和一个山羊胡子老头二十箱元石,咂咂嘴。
“乖乖,那二十箱元石都能把我买下来,”徐娘这两年妖南的话顺溜了点,她有些地方比王老板更像一个世人定义的男人,王老板没说话,只是冲她笑了笑,便去给她端药去了,“大恩不言谢,哥们,我欠你一条命。”
徐娘没有半点她欠人一条命的觉悟,支使王老板熟练的很,她让王老板打听自己之前效力的船队,这个只有勇气把伤痕累累的徐娘背回来的男人,被徐娘略带北地口音的几句话弄得昏头转向,去码头打探了一圈。这才发现很不巧这两天海上起了浪,那个船队的人全葬身大海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徐娘,槌床便大怒,因为怒火攻心晕了过去。被灌了一碗苦药才醒。
这么一耽搁,徐娘的伤白养了。
有一天,徐娘掰住了王老板尚属削瘦的下巴,盯着王老板的眼睛问,“你为什么救我?”
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王老板吐出了一句,“想娶姑娘。”
“你是……”徐娘一看这张因为照顾她瘦了些涨红的脸,忽然想起来了,“那个卖帆的?”
王老板点了点头,徐娘有些心虚,不过,她横看竖看,这王老板两年伙食应该是不错,跟那个清瘦的青年体型上有些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