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再多的白石堆砌的城池也难免有昏暗的时候,祁欢就是在一天之中天最暗的时候在胡同里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连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不清楚。
祁欢撑着墙站立起来,身上薄薄的肌肉剧烈地痉挛着。湿凉厚重的衣服滞在爆开口子的皮肤上,残留的盐分搅进了伤口让祁欢恍惚间以为自己是被暴晒的咸水鱼。
思绪混乱但是身体先她一步行动。祁欢艰难地从胡同出去,路上还有个妖兽闻到她身上的蛟血味,想要逃跑。祁欢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把这头低等妖兽拆穿入腹,她依稀记得码头在西侧,努力维持着正常的步子往码头的方向走。
晨雾还未散去,祁欢痛了一夜的身体浸润在细小的水雾中,稍稍好受些,妖识里折腾了一夜的河水已经断流了,剩下的河水可怜巴巴地挤在几个泡子里,呜呜咽咽的让祁欢心烦。
死气入体,祁欢活了下来,代价是修为锐减至三十年前的水平,五脏几乎被死气折腾的变成几摊烂肉,全凭黑蛟的强大恢复能力没碎掉。
晨雾里传来了成队士兵的脚步声,他们的佩剑和甲胄撞击的声音把祁欢拽回了人间。祁欢把脸埋进兜帽里,躲到道路两旁的造景树后。
这是谍北港出来搜查可以人员的兵士,领头的那个甲胄上还带着血。估计是见了血的缘故,兵士才没发觉祁欢身上的血腥味。
披甲的兵士很快就出了祁欢的视线。祁欢捂着伤口,倚着树干思考自己该怎么办。
她还不清楚这帮兵士是在搜捕什么人,只是程血的话这时候被她从角落里翻了出来,自己一个受伤的半妖搞不好就会被牵连进去,师乌可没有那么好心把自己从这帮人手里救出来。现在回点春城的商队也不是什么好选择,自己实力下滑,失去了对他们的武力压制,保不齐师乌会不会履行诺言。总归一头受伤的野兽不会把自己暴露在众人眼下,祁欢还是觉得找个僻静的地方稳定自己现在的情况最好。
打定主意祁欢便开始思忖去哪里能够疗伤,现在出城应当是出不去了,码头难免会碰见点春城的人,还有这些搜捕可疑人员的士兵。一时间祁欢愁眉不展,这半妖眼睛一转,把主意打到了民居上。
这还是祁欢躺在商队货堆上听胖虎他们磕牙的时候知道的。谍北港东城区住着富人,西城靠着码头大多住着一些出劳力和手艺人。祁欢倒是不理解什么贫富,只知道这样西城人口密度大,人之间也不会多么熟悉。自己闯进去其中一户人家,取而代之应该不难吧?
祁欢在路上怎么处理那户人家的尸体都想好了——自己受伤正是虚弱的时候,多吃几口不过分吧?
祁欢赶在雾消散之前有惊无险地翻进了西城区一间门口有枣树的院子。说是院子其实就是带着巴掌大点前院的两间房,房子修修补补的地方太多了,倒是干净整洁。
祁欢特别留意着没让自己的血蹭到墙。进了院子就闻见一股药味——主要是这么多草木混在一起祁欢再不通世事也知道不对劲。有经验的就心知肚明,这园子里常年有人病着,添上一个受伤的祁欢也算应景。
“吱呀——”大一点的屋子木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祁欢这时候忍着剧痛,制住了还没看清脸的人。水盆子掉在了地上,被祁欢按在地上的少年挣扎着,伸出自己犬齿要去咬压在他身上的祁欢。祁欢受了再重的伤也不至于打不过一个小孩,她也呲出了自己的犬齿打算送他上路。没想到小孩死命地挣扎,有力的腿一直在蹬祁欢,曲起的膝盖顶到了祁欢昨晚剜开的皮肉。祁欢发出了一种痛苦到危险的警告声,她狠狠给了不肯屈服的少年一下,少年吃了这下重击,反抗的力道减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