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华仪想的不一样,谍北城的老百姓并没有多着急,这些打着哈欠耷拉着眼皮一声不吭地看着士兵在自己家翻查的市民并没有把一个世女遇刺和自己联系起来。他们无比清晰地明白一件事,他们可以跪在威严的仪仗下,但不会为了一个死在仪仗上的人掉一滴眼泪。这些在地理位置和经济地位敏感异常的谍北城讨生活的人遇见的事也不少,这些被生活磨练出朴素直觉的小市民心中有一本可以说得上冷酷的账——谍北港不会封多久。
华仪对这一点倒是心知肚明,这个托生在阴谋窝里的阴险小人在直觉之上有着丰富的经验。华仪的年纪和阅历让她对庶民的想法理所当然的不了解,相应的她对围绕在她身边的这些掌权者的想法倒是颇为熟悉。谍北城封不了多久,在陆云初出门后华仪再一次告诉自己。
无论是及几方势力的博弈还是谍北城真正的掌权者——除了那个自以为是的城主没有人相信谍北港握在他的手上——谍北城只有作为一个港口才有价值。这些在谍北城拥有势力、掌握商队的大商人才是这座城的无冕之王——以群体出现时——这是商业带来的坏风气,活像姝族的做派。不过华仪不把这件事放在自己的考虑范围,这是她姑母该操心的事。很不幸,城主现在把这些平时互相阴的商人通过肉体和元石的方式拧在了一起——这些货还在码头的大商人被扣在城主府。
华仪站了起来,这座只有她和卫姌两人的大殿有些空旷,在渐渐热起来的谍北港居然显得有些阴寒。华仪抽出放在武器架上的佩刀,“锵”的一声,寒光闪现,华仪挥了两下,卫姌看着这无力的两刀,眼皮直跳。华仪的手腕一看就不是常年习武的人,拿起刀来软绵无力——虽然也有一些她漫不经心的缘故。索性她也不是真的要上阵杀敌。
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流逝,暑气退散雾气上来,陆云初盔甲上还带着水汽进了寝殿回话。
华仪穿着漆黑的寝衣,头发倒是没有散开,她摆了一下手,让陆云初不要行礼。
“世女,陈天方那头的消息,亲王要来谍北城了。”一向不拘小节的陆云初还是把礼行完了。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华仪一听到这个消息,冷笑了一声随即把摆在桌子上的墨玉湳康兽摆件摔了个粉碎。
“果然是他!”华仪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陆云初脑袋伏在地上,多一句都不肯说,只等着华仪的火气过去。
“什么时候?”华仪冷静的很快,她端起幸存在桌面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里面的温水。
陆云初迅速爬了起来,他知道华仪的气已经被压制住了。“消息是从陈天方哪里来的,具体时间不知道,只清楚是这两天。要是我们有”陆云初抬眼去看茶碗遮住半张脸的华仪,后者不急不慢地把茶碗放下,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跟自己一起长大的玩伴。
“我不想掺和进我那个好父亲的事情里去,我之前没有,现在也不会,卫姌很清楚,我希望你也清楚。”“你让她去死卫姌立刻拿刀捅穿自己!”陆云初看着华仪的眼睛冷冷地说道,他像是决心要把她敲醒一样,又补充了一句,“不管你想不想,事实就是你现在占了下风。”
卫姌的手已经按在刀上了,“姓卫的,小爷我不怕你那把斩罗刀!”陆云初看都没看卫姌一眼,“华仪你想清楚了!你要是死在自己的不作为上,我不给你哭丧!”
这话说得真的是太重了,华仪阴沉沉地看着陆云初,后者也不示弱。“陆云初!”卫姌喊了一声,这一声警告的意味很浓,不过确实打破了僵局,被喊了名字的人冷哼一声,行了个夸张的大礼,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