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汐淡淡道：“你很自信。”

穆瞳揉揉鼻子，一笑：“别的自信没有，包打听搞关系，我还是有些门道天赋的。朋友多了，消息就自然灵通些。特别是在异族地界上，国仇家恨的，一不留神就要小命不保。”他端起碗，扬手一敬，“一碗薄酒，谢过萧大帮主保命之恩。”

昀汐眼神一动：“这话从何说起？”

穆瞳笑道：“说起来也是没办法，谁让我是拓鞑人呢。自从我联络上南王李饶之后，不少人就打我主意，若非你念在小叶子情面上暗中保了我几次，我就是有九个脑袋，都不够李饶砍的。你说这救命的大恩，难道不值一碗酒？”

昀汐淡然道：“原来说得这个。举手之劳，犯不上。我这次脱困，你也出了不少力，大家不过是平等交易。”

穆瞳笑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没关系，反正我谢也谢过了，问心无愧。你要是非不愿喝这碗酒，我也不勉强。”

他不再劝酒，只爽爽快快自斟自饮起来，一会儿吟小曲儿自嗨自乐，一会儿与酒肆老板娘打情骂俏，一会儿又逗弄老板娘养的那只花狗，仿佛他一个人就能撑起一台大戏，而戏台也只为他自己所筑，有无观众，都不影响他的发挥。昀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也不说话。穆瞳也不理他，就这么相对了半个时辰，昀汐忽然发声，问道：“既然是拓鞑人，为什么要掺这趟混水？你既然身为云真的亲戚，想在元徵帝国发迹未必没有出路。”

穆瞳正揪着花狗的尾巴玩儿，也没立刻回答昀汐，又在狗背上来回摸了两把，这才笑道：“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啊？我在云真眼里，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混小子。再说了，他云真又是什么好东西了？为什么非要跟着他？”

“同族之间虽有龃龉，总好过异地谋生举步维艰。”昀汐道。

“你这话说得虽然是实情，但又不是实情。”穆瞳笑道，“同族相残的程度，未必就比不过异族相争。你当了这么多年帮主，内斗大概也看的不少了，难道便不明白？”

“……我明白了。你在小叶子身旁为质两年有余，于同族杳无音讯。好容易一朝自由，你兴致勃勃再回族中，族人却不思回护反生疑心，是么？”昀汐问道。

穆瞳拿起酒碗痛饮半阙，笑道：“父母健在就好，别的……不强求啦。”

昀汐蹙眉道：“既然父母在堂，你又怎能离他们远去？难道便不怕同族趁你不在，再找你父母的麻烦？”

穆瞳放下酒碗，眼睛一瞪：“那若是我忍了，你以为他们便不找我父母了？”

昀汐再度沉默，半晌哑然一笑，拿起酒碗抿了一口：“是我想的窄了。”

穆瞳大笑道：“我爹妈心宽，才懒得理这些尔虞我诈的事，多亏几个朋友帮忙，现在他们估计已经到了西域，正逍遥自在的游山玩水呢。”

昀汐点点头：“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出路。”他凝望穆瞳，“既然家风宽容和睦，何不随父母一道踏月寻风？又何必再度投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