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以手扶额,五官皱作一团。她做梦也没想到昀汐还有这等“家庭背景”。这个人,整天说让她坦诚坦诚,可他自己口风总这么严,一点也不透露。
倒是骐骥非常懂事,一见红叶表情便知就里笑着解释道:“这可不是恩人刻意瞒你。自从崇阳真人逝世之后,夫人便深居简出,不喜声名外扬。更何况恩人心高气傲,自就任天王帮帮主之后总独立行事,与本教的联络也是极少的。”
“即使是独立行事,那养父养母的情谊不能变啊,又怎么能不联络?”红叶质疑道。
骐骥无奈一笑:“这个……只能说,虽有情谊,但志趣不合……恩人心思深沉,夫人性子又急,说不了几句,就……”
敢情这还是个复杂家庭。红叶不想掺和,也不欲再问:“那昀汐现在可是在千真观?”
骐骥颔首道:“是。恩人得知城中变故,极为焦心,特求了夫人前来营救。我受夫人之命进城打探,却又接到您脱离险境的消息。恩人猜想您大概会来此处,便又央求夫人在此相迎。”
“他自己怎么不来?”红叶眼珠一转,“怕是有什么不能为的缘故。他怎么了?”
说到此处,骐骥的眼色也沉了下来:“确是有缘故。还请教主移步,见了恩人,自然分明。”
红叶不敢耽搁,顾不得刚才闹剧和一身狼狈,便跟着骐骥急匆匆的前往千真观。
到达千真观时,天色已近破晓。
这千真观位于岚京城南郊数里之外的锦嶂峰顶,虽说周围翠木缭绕,却没有红叶想象中那般肃穆庄严,只不过是一所不大不小的普通道观,香火也不甚鼎盛。门口寥寥道童手执扫帚低头劳作,见了红叶和骐骥,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过多招呼。骐骥领着红叶绕过前殿,穿过一道窄门进了后院,又走过一条小巷,跨过一弯曲桥,来到了一排客房前。
骐骥上前敲了敲门,恭敬道:“恩人,人接来了。”
“快进来。”
骐骥做了个请的动作,红叶便迫不及待推门而入。
屋内,床上,昀汐平平整整躺在床上,紧裹被褥,只一双眼睛望向红叶,急切一笑。
“还好,你没有事。”
红叶这一日大起大落本就心绪不宁,如今一见昀汐不能起身,心更狠狠一沉,脸色便刷的一下白了,手指急急搭上他脉息:“怎么会突然病成这样?之前不是好好的?”
昀汐看她面色不好,正要措辞,此时隔壁房传来紫衣女的嗔怨,即使隔着墙叶清晰可辨:“这厮疯魔了,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没出息的很!”
昀汐倒不在意,牵住红叶的手轻轻一笑:“你可见过我母亲了?”
他只说了这几个字,本来苍白的脸便浮起一片虚热的汗雾,显然连说话都很是吃力。
这实在出乎红叶意料之外:“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
昀汐还未解释,隔壁紫衣女又大声道:“他体内余毒未清,元气不足,这些年本就操劳过度,如今病入膏肓了,还念着要为个自私自利小女子鞍前马后当奴才,哼,能好才怪!”
“病成这样,你怎么不说呢?”红叶咬了咬唇,“……我不该埋怨你的。都是我失察。”
昀汐放低声音道:“危言耸听,哪儿就这么严重……其实……”
话音未落,隔壁紫衣女的嗔怨几乎转成了咒骂:“尊贵无比的大帮主,在外面呼风唤雨多逍遥,哪儿看的上咱们这小道观了。要不是扛不住了,你会回来这里?和你老爹一样嘴硬,哼!一个个的就知道在女人面前逞强,有什么用?碰上好人,算是造化大——可有些有眼无珠的总爱上那些装可怜的心机鬼,自找的抽筋扒皮!”
只听嘭的一声,隔壁有人摔门而去,显然是愤而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