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时候，一直在忙碌，程芳玉没有顾得上给冷女士发电子表格，但她一直把写有冷女士电子邮箱的纸条带在身上。

到了晚上，程芳玉忙完了两个孩子的事情之后，才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她从口袋中拿出那张纸条，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电子邮箱。

电子邮箱由英文字母、数字组成，并不像汉字那样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书法水平，但冷女士写的字母和数字，给人一种非常干净、漂亮的感觉。

这一定是一个很聪慧的女子，程芳玉想着，就打开了电脑。她忽然想起来，家里这台电脑上并没有她需要的电子表格。但她非常想马上就把电子表格给冷女士发过去，于是就自己重新设计。

程芳玉在表格上打了这样几个问题:

一、在生活中，你是否经常感到孤立无援，朋友们越来越疏远你，除了丈夫之外，你没有人可以依赖。

二、丈夫是否经常干涉你的社交活动，不同意你参加聚会，你要参加的时候，他总会参与进来，待在你的身边，不让你和别人有亲密交往。

三、丈夫是否利用各种方法，让你在各种事情上，都与他保持完全一致，不允许你有不同的意见，他不喜欢的事情，也不允许你做。

四、丈夫是否经常侵犯你的个人空间，查看你的手机、背包、衣服口袋等等，直接或者找人跟踪你。

五、丈夫是否经常贬低你，总拿你的缺点或者没有做好的事情来指责你。

六、丈夫是否经常伤害你的身体，不惜用暴力的方式让你接受一些你极不愿意甚至觉得恶心的事情，如果你不愿意，就说你不爱他。你只有无条件配合他，他才会满意。

在写这些问题的时候，程芳玉不只是在回想诊所里的表格和她与冷女士的谈话，她也在回忆自己与前夫陈思忠的那段痛苦的婚姻。她忽然发现，那时的她正如现在的冷女士，也被丈夫pua了！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多的时间，但是每一次的伤害都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当时，程芳玉不堪忍受，经过长期的内心挣扎之后，终于决定和陈思忠离婚，还从家里逃了出来，但陈思忠坚决不同意，还说宁肯死，也不离婚。

那时的她万念俱灰，如果不是陈思忠犯罪被抓，被判了刑，就算她到法院起诉和他离了婚，他也仍然会纠缠不止，让她一生都不得安宁，除非与他复婚。

她最后之所以与陈思忠离了婚，固然是她努力的结果，也离不开高士源、孙菲菲等人的帮助，但直接原因则是他犯罪被抓！如果不是如此，后面的生活可想而知。

事实上，警察来抓捕陈思忠的时候，他正把程芳玉抗在肩上，想要把她像一件东西一样，重新带回家里去，就好像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小狗、小猫。

程芳玉把表格发给了冷女士，她明白，冷女士在每一个问题后面的答案都将是“是”，而非“否”。如果将这份表格摆在五年多以前的她面前，她的答案也是如此。

又想到，不久就要与陈思忠见面了，程芳玉突然感觉，身体似乎产生了疼痛感。她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幻觉。为了不再被那些痛苦的回忆所纠缠，她和丈夫高士源在微信上聊了会儿天，之后互道晚安，就睡了。

陈思忠拿了一条项链，在手里不断晃动着，说:“芳玉，这是我给你买的金项链，花了我好几千呢，是不是很漂亮？你戴上给我看看。”

“思忠，你又喝酒了？”程芳玉说。

“男人喝酒很正常啊！我跟你说项链呢，你戴上给我看看。”陈思忠说。

“思忠，谢谢你，项链是很漂亮，可是我和你说过了，不要再给我买这些东西，家里已经够多了。而且，我想要的也不是这些。”程芳玉说。

陈思忠把项链扔到了程芳玉面前，说:“我说让你戴你就戴，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又和我说什么你想要的不是这些！你们这些女人啊，真是不知足，给你买了大房子，给你买了好车，穿的戴的都是名牌，你还想要什么？！”

程芳玉把项链戴上，同事说:“程老师，你老公对你可真好啊，又给你买金项链了，你太幸福了！”

程芳玉想说自己根本就不幸福，可是嘴上还是说:“是啊，他对我很好。”

母亲也对程芳玉说:“芳玉，思忠对你这么好，还经常给我们送很贵重的礼物来，这个老公不错，你一定要好好服侍好他，知道吗？这样的好男人，不好找了！”

“我会的。”程芳玉苦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