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跟你一样，信仰崩塌，觉得生活都他妈垮了。”

或许感同身受，才能体会对方心里的痛。

“那会儿，我才十多岁。”陆瑾尧看过去，“我心里承受的痛，不比你少。”

苏睿点头：“我知道。”

这就是他为什么钦佩三哥的原因。

在遇见父亲被杀、母亲跳楼自杀瘫痪在床、陆家一个个心怀鬼胎想要他的命。

这不是非人能承受的压力。

可就是在这种重创下，三哥不仅活得好好的，还让所有人钦佩。

“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是报仇。”陆瑾尧皱着眉，“我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替我父亲报仇。”

“可是你知道吗？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同时，我也忽略了我好几年的成长和心里想法。”

苏睿看过去，没吭声。

“你问过我为什么喜欢苏酥。”陆瑾尧认真地说，“因为是她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止报仇一件事。”

“是她教会我爱、被爱、伤心、失落，原来我还是会被拒绝的啊！原来我还是会在感情里患得患失。”

很多话，他无法全对苏睿说。

比如苏酥是他阴暗心里救赎的光。

比如苏酥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再比如，苏酥教会他理解、宽容仁慈、爱与尊重。

“苏睿。”陆瑾尧看过去，口气很认真，“你的生活不止医疗学术，去看看世界吧，再谈场恋爱。”

苏睿低着头，还是没说话。

他的世界太简单了，就是因为太简单，所以变得很执拗。

“不是说谈了恋爱，你想起这些事就不会伤心。”陆瑾尧解释，“而是时间，会让你释怀的。”

“会让你觉得，只要你做事问心无愧，这一切都不算个事儿。”

终于，苏睿点头：“我会尝试的。”

“你刚刚问我，你是不是很没用？”陆瑾尧拍了拍苏睿的肩，“你怎么可能没用？你是帝都医学高才生。”

“你疼爱家人、妹妹，长这么大、没有犯过任何实际性的错，是社会的栋梁，怎么会没用？”

“三哥。”忽然，苏睿举起酒杯，“我敬你。”

倒不是说陆瑾尧有很强的说服力，而是他这种敞露心扉的聊天时间不多。

他的性格使然，让他有任何苦难都不会分享、发泄，而是自己消化解决。

如今能说出来，也是他真心对待苏睿这个兄弟。

几杯酒下肚。

“苏酥比你更难过。”陆瑾尧叹口气，“有没有血缘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愿不愿意把她当妹妹看。”

“我不想看到她哭，更不想看到她难过，如果你不认她，就当没我这个三哥。”

苏睿一慌，连忙说：

“三哥，你说什么呢！我当然认苏酥啊，可我就怕，怕她……”

“一个男人，能不能不要吞吞吐吐的？”陆瑾尧瞪眼，“你怕她不认你？那你刚刚蹲地上哭时——”

“没看到她慌乱？没看到她也哭了？苏睿，我平时护在心尖上的，见不得她哭。”

“……”苏睿眼皮一跳，“我知道了三哥。”

“不要再别别扭扭的，原来是什么样的，现在也什么样，没有任何改变。”

“好。”苏睿答应。

两人又喝了好几杯酒，话题就算是这么翻篇了。

“知道苏牧和苏宴是死刑？”

苏睿点头。

“他们罪该万死，但也受到了相应的惩罚。”陆瑾尧看过去，“你作为他们的亲人，去收尸时下葬吧。”

“可是……”苏睿低着头，“苏酥会不会埋怨我？毕竟苏牧杀了姑姑和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