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衾寒从没想过沈凉也会有早起的一天。/br/br他清早睁开眼,往旁一『摸』,被子里空『荡』『荡』的,仅剩些许余温。/br/br邵衾寒没多想,穿好衣服就下楼了,只是因为昨晚和沈凉胡闹,腰背还有些酸。他想起人晚上喝醉酒后说过的话,微微勾唇,生平一次觉得未来可期。/br/br张妈正在厨房做饭,背影一如既往的忙碌。/br/br邵衾寒看了眼客厅,没发现沈凉,不禁疑『惑』问道:“沈凉呢?”/br/br炒菜的声音有些大,张妈没听清,下意识回头,用围裙擦了擦:“什么?”/br/br邵衾寒又重复了一遍:“沈凉呢?”/br/br张妈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愕然,上忙碌的作也不由得顿了下来:“沈凉是谁?”/br/br她眼的茫然是么明显,不似作伪,让人从心底蔓延一股无名的恐慌。邵衾寒不喜欢别人开种玩笑,他盯着张妈看了很久,罕见的冷了声音,面『色』难看:“沈凉人呢?”/br/br张妈有些害怕,说话也不由得结巴起来:“邵先生,您是想找沈炎吗?他还在学校呢,应该周末才能回来。”/br/br她只能想起么一个姓沈的人。/br/br邵衾寒没说话,倏的转上楼。他步伐匆匆回到房间,从枕头底下找到机,想沈凉打电话,然而翻遍了通讯录也没能找到号码。/br/br怎么可能?!/br/br怎么可能?!/br/br邵衾寒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甚至怀疑是否有人对他做了一个恶作剧。他并不觉得好笑,一点也不。/br/br指尖飞快拨一串熟悉的号码,力道大得险些戳破屏幕。然而电话头响起的声音虽然甜美,却也冰冷,像一只无形的把他推入深渊——/br/br“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稍后再拨……”/br/br邵衾寒呼吸不稳,指尖开始发抖。他无声咬紧牙关,神情竟显得有几分阴郁狰狞,再次拨了个号码。/br/br一遍,两遍。/br/br五十遍,一百遍。/br/br依旧是不变的回答:“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稍后再拨……”/br/br“砰——”/br/br机被狠狠砸向了墙角,顿时四分五裂。/br/br邵衾寒面『色』阴晴不定,已然有些控制不住自暴怒的情绪。他依旧觉得是恶作剧,冲门外,想去找找沈凉在哪儿,然而刚下楼就撞上了过来蹭饭的韩少白。/br/br“哥,你干嘛去?”/br/br韩少白被邵衾寒撞了一个趔趄,捂着肩膀龇牙咧嘴。他最近因为胡闹,被家里人冻结了银行卡,打算过来蹭顿饭,顺便找邵衾寒点零花。/br/br邵衾寒看见他,神情稍有松缓,甚至都顾不得韩少白跟沈凉没什么交情,攥住他肩膀急切问道:“你看见沈凉了吗?”/br/br“沈凉?谁啊?”韩少白一副缺心少肺的模,他见邵衾寒眼暗沉翻涌,有些紧张的眨了眨眼,“我只听说过一个叫沈炎的,沈凉是谁?”/br/br圈子里的人都说邵衾寒最近在追一个大学生。/br/br邵衾寒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他勉强耐着『性』子道:“沈凉,就是上次跟我们一起吃饭的人!”/br/br韩少白茫然摇头。/br/br邵衾寒指尖控制不住攥紧,神经紧绷到极致,险些快断裂:“我们一起吃饭,我他夹菜,抢了最后一个蛋饺,你不记得了吗?啊?!”/br/br他眼睛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赤红了。/br/br韩少白有些慌:“哥,我我我……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回之后今天是一次来找你吃饭,什么沈凉,什么蛋饺,你在说什么?”/br/br邵衾寒松开他,后退一步,脸『色』白得有些骇人。/br/br韩少白莫名觉得他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似的,有些担忧的伸扶住了他:“哥,你你你……你没吧?”/br/br邵衾寒慢慢看向韩少白,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稳住心绪。他竭力压低声音,不同于刚才的暴怒,攥住韩少白的,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戚的恳求:“你忘了吗?”/br/br“天我们一起吃饭,他坐我对面,我他夹了菜……”/br/br“他对你自我介绍,你把他认错成沈炎了……”/br/br“他叫沈凉,是沈炎的亲弟弟,黑头发,很爱笑……”/br/br邵衾寒语无伦次,眼睛控制不住的红了。他神经濒临崩溃,对韩少白追问道:“你想起来没有,想起来没有?!”/br/br韩少白没说话,他浑僵硬,不敢摇头。总感觉只做个作,邵衾寒就会立刻失控。/br/br他声音紧张颤抖:“哥……”/br/br他在想,邵衾寒是不是犯病了。/br/br邵衾寒随时会疯,周围所有熟悉他的人都么认为。他们并不觉得一个七岁的孩子在和自父母的尸体待了两天两夜后,神经还会正常。/br/br尤其邵衾寒疯了似的寻找一个叫沈凉的人,没有任何人见过他。/br/br人在崩溃到极致的时候会做什么,谁也不知道。砸东西、自残、又或者『自杀』,谁知道呢。韩家人怕邵衾寒,把他送了医院,专门请了心理医生来治疗。/br/br“邵先生,可以跟我详细说一说你梦里的个人吗?”/br/br安琳是邵衾寒的主治医生,模温柔安静。她对面的男人穿着病号服,双被束缚带捆住,以免造成不必的混『乱』。/br/br邵衾寒双眼紧盯着她,犹如一头凶狠的困兽,一字一句纠正道:“不是梦。”/br/br他声音沙哑破碎,几个字却是硬生生咬碎了牙:“不是梦……”/br/br他最开始来的时候,每天都在疯狂挣扎,最近终于安静了些,也只是一些。/br/br“好,”安琳并不反驳他的话,“邵先生,能不能和我说说沈凉的?”/br/br刚才癫狂的男人听见两个字,忽的安静了下来。邵衾寒看向安琳,像是为了寻求认同般,无声了唇,说了一句话:“他真的在……”/br/br个人,真的存在过。/br/br邵衾寒笨拙,语无伦次的回忆道:“他帮我包扎伤口,他让我不吃『药』……”/br/br“我不知道怎么喜欢一个人,他教我……我怕黑,他陪着我……”/br/br“我没看过电影,他就带我去看……我腿受伤了……他背着我了很久很久……”/br/br邵衾寒说着说着,嗓子越来越哑,到最后艰涩得连半个字都吐不来,红着眼睛道:“他说,他喜欢我……”/br/br“他说他喜欢我……”/br/br语气高兴又难过,安琳一次看见邵衾寒笑。/br/br“是二天早上,我就找不到他了……”/br/br“你们都说没见过他……”/br/br他像一个丢的孩子,茫然无措,恐慌无助。/br/br安琳不由得陷入静默。她在某一瞬间,险些以为个名叫“沈凉”的人真的存在,从科学角度来讲,她只能判定邵衾寒因为童年太过孤独缺爱,所以精神失常,幻想了一个并不存在的人。/br/br安琳觉得唏嘘。她起去拿了两颗镇定剂,倒了一杯水,递邵衾寒,温声道:“吃点『药』吧,个可以治你的病,吃了会舒服一些的。”/br/br邵衾寒没,他低声道:“他不让我吃『药』……”/br/br邵衾寒慢慢摇头,往后躲了躲:“他不让我吃『药』,我不吃……”/br/br安琳劝哄道:“你只有吃了『药』,早点治好病,才能去找他呀,对不对?”/br/br她说着,又把玻璃杯往前递了递,另一只白净的心里静静躺着两颗白『色』的『药』片。/br/br“……”/br/br邵衾寒犹豫了,他眼睑微颤,然后慢慢伸一只冰凉的,攥住了『药』片。/br/br安琳笑着道:“没关系的,不苦。”/br/br外面有一层糖衣。/br/br邵衾寒一言不发的接过水杯,结一抖,杯子瞬间落地,玻璃四溅。/br/br安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就想他重倒一杯。/br/br邵衾寒却没有喝水,就么把『药』生咽了下去。他盯着安琳,唇『色』苍白,眼满是血丝与疲惫:“医生,我想去……”/br/br他对安琳认真道:“我想他了……”/br/br很想很想。/br/br安琳把邵衾寒扶到床上,安抚道:“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可以看见他了。”/br/br邵衾寒没有说话,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安静闭上眼,仿佛真的睡着了。/br/br安琳叫护工来打扫干净地上的碎玻璃,轻轻带上了房门。/br/br房间很亮,因为有灯;又很暗,因为没有阳光。/br/br安琳后,床上躺着的男子慢慢睁开了眼。他就么静默的躺在床上,指尖微,『露』掌心攥着一块锋利的碎玻璃。/br/br邵衾寒没有骗人。/br/br他知道,沈凉真的存在过。/br/br而他也真的想他了……/br/br鲜血滴答滴答,顺着床沿蜿蜒下落。/br/br白净的床单逐渐变成深『色』,粘稠暗红。本就冰凉的体愈发失去了温度,随之而来的是尖锐的疼痛和解脱。/br/br只有邵衾寒自知道,他没疯,他只是找不到个人了而已。/br/br他希望自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想快点醒来。/br/br意识开始恍惚,眼皮也越来越沉重。/br/br“邵衾寒,起床了。”/br/br有人在戳他的脸。/br/br“邵衾寒,起床了。”/br/br人捏住了他的鼻子,呼吸不能。/br/br邵衾寒形一颤,猛的惊醒过来。他下意识睁开眼,却见沈凉正支着头,笑眯眯的打量着自:“起床了。”/br/br晨光熹微,落在上温暖幸福,美好得有些不真实。/br/br邵衾寒没说话,他无意识『摸』了『摸』自的腕,心想刚才然是梦。沈凉明明就在,怎么会消失了呢。/br/br他闭眼,把脸埋入沈凉的怀抱,抱得很紧很紧。/br/br没过多久,耳畔就有些痒痒的,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邵衾寒,我喜欢你。”/br/br邵衾寒笑了,他抱紧沈凉,压住愉悦:“我知道。”/br/br沈凉嘁了一声,然后低头吻住了他。邵衾寒下意识睁开眼,与他四目相对,片刻后又缓缓闭上了。/br/br邵衾寒圈住他的脖颈,低声道:“沈凉,以后别了,好吗……”/br/br沈凉咬住他的耳朵:“我才不。”/br/br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