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大宋那些官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么一队精锐人马在这个时候北上,你就不怕他们翻脸把咱们兄弟几个砍了吗?”韩裳没理会谢槐安,依然攥着自己的刀柄。他动脑子的时候就爱这样,仿佛那把刀就是他的底气,只有握住刀,他才能够思考。他这个燕地汉儿喜欢用表面的粗豪来掩藏内心的精明,要不然也没法拉起这么一小队人马做起路护生意。只是手底下这群刀头舔血的厮杀汉论起刀马工夫没的说,可审时度势的本事,就只有谢槐安一个南来之人能够帮得上忙的。
“那倒未必,这群人刻意装作半生不熟的商队伙计,扮成初次北上的样子,不就是不想暴露么?还出手阔绰雇了咱们几个来演戏。”谢槐安来到北地日久,也沾染了一身的匪气,“要我说,咱们先给他们送过古北口,陪人把戏唱完得啦,左右不过两天的路程。过口之后是死是活、要做什么,和我们这群人又有甚关系。”
两个人说着,不约而同地带住马,往身后燃起一簇又一簇营火的废弃军寨里张望。
燕北大地的初冬已经开始变得苦寒无比,只怕马上就要下雪。过古北口之后的白毛风,更是刮得连那些生女真人都受不住,只能窝在一处,熬过冬天。可曹凛这群人还是不管不顾地要往北边走,这已经不是一句要钱不要命能够解释得了的了。
“按脚程算,过口之后他们最多到双集镇就必须回来了,再往北向辽阳府去,等到白毛风起,这整个冬天可就陷在里面,到时候那群女真人,指不定生出什么事端来。”韩裳说道这里,总算松了松握刀的手,他是被那一百两银子打动的,也未尝没有跟着这群客商北上再挣一笔的心思。“你说曹掌柜看起来也不像是蠢人,怎么就想不通这个道理?”
“老韩,这年月敢来这里闯荡的没有蠢人……”谢槐安沉吟了片刻,借着月光打量着自己面前这位粗豪的汉子,眼神也逐渐冷厉下来,他知道多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群人或许是大宋权臣的家将、或者干脆就是官家的密使。赶在这时节北上,应是身上有见不得人的使命。他们从汴梁来,要想在北地寒风中挣出一条路,还是需要熟悉北地的儿郎相助。你想跟着他们为弟兄们谋个出身。可是老韩,这燕北的天地辽阔,你一匹马、一张弓就可驰骋。但汴梁的棋盘险恶,却不是你我这样的亡国之人、破家之人可以去踏上的。听我句劝,过口之后,带着兄弟们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