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槐安略一思索,倒是明白了这守将这么热络地东拉西扯是为了什么——“那要不,我去把曹都统他们给叫醒?”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萧延见状立刻从那一脸胡茬中挤出来个笑脸。
谢槐安见状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向那营房走去。这古北口守将,别看人长得一副驰骋沙场的北地男儿模样,迎来送往的本事却都快赶上汴梁禁军那群军中商贩了。怪不得古北口里三都常胜军的人马,却是他来当了这个头儿呢。想来,以他这等活动的本领,若是真的能攀上皇城司这条线到汴梁去,怕是用不了一年一个营指挥的官职是妥妥地落入口袋罢。
他想了想,然后一把推开门,也不管里面的人睡还睡得正香,扯开嗓子便吼道:“老曹,起来了!你们汴梁来人接你了!八成是要问你那些行尸的事情!”
曹凛原本抱着刀睡得正香,也不知道梦里是不是梦见了自己的婆娘,口水都趟到了刀鞘上。谢槐安这忽然一喊,前面几句话他半梦半醒间听得不分明,“行尸”这两个字却像是炸雷一样直接在梦境里炸开。
“直娘贼的!又来!”只见他睡眼惺忪地滚到地上,连缠在身上的被褥都没甩开便拔刀出鞘,这动静连带着惊醒了整个屋子,一时之间刀剑出鞘的声音。不小心磕碰的声音,甚至是狼和猫的尖叫声,不绝于耳……直到他们借着外面的火光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是谢槐安,方才松了半口气。
“那些行尸追过来了……”曹凛惊魂未定地问道。
“曹大人为国事殚精竭虑、忠勇无双,末将佩服之至。如今古北要隘在我五百常胜军精兵守备之下,当可无虞。”
谢槐安还未及答话,那披着半身铁甲的萧延便从他身后挤了上来,一拱手,奉承的官话套话脱口而出。短短几句便将一个被睡梦中吓醒,狼狈失态的胖狐狸形象给挽了回来。这拍马屁的功夫,别说是韩裳、萧楚依这些整日北地草原上厮混的家伙,就是方文、曹凛这样汴梁来的也看呆了。
“如今汴京来的赵大人已在营中恭候,等着询问曹大人北上所闻所见。若是方便,末将这便送大人过去。也请曹大人向那位赵大人带一句话——无论来的是什么行尸还是女真人,但凡有我萧某人一口气在,便有古北口在!”
萧延这一气话说得中气十足,而且说到最后,竟然有了些激昂雄壮的意思,倒叫这满屋子刚从死人堆里逃得性命的人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最后还是萧楚依那匹白狼可能觉得着实无趣,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哈欠,方才结束了这尴尬的沉默。
“既如此,还劳烦这位萧将军带路吧……”曹凛低着头,默默收回自己的刀。“谢兄、萧姑娘,也劳烦你二位跟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