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晏眉心一皱:“身孕?你并未诊脉,看一眼便能够看出来?”
“她腰间挂着的荷包绣着石榴百子图,绣工极其复杂,一般的绣娘绣制一个荷包都需要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这样精美之物不太可能出现在一个平凡的侍女身上,除非她有什么异常之处,最为关键的是她身上带着药味,里面有桑寄生、川断、菟丝子……是最为常用的安胎药,而且从身形和走路的姿势也能看出些端倪。”
楚君晏心中对于顾清黎钦佩不已:“果真是术业有专攻,我家阿黎的医术天下无双。”
顾清黎轻笑一声:“别……别停,继续夸。”
楚君晏也跟着扬起唇角:“呵,所以你刚刚才问她是哪里伺候的,是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顾丞相的?”
“不知道是不是顾轻舟恶事做多了的缘故,他有五个女儿,却没有一个儿子,这些年,孟氏没少往府中抬人,可始终没有男婴诞生,也不对,三年前有个姨娘怀胎七个月早产,倒是生下了一个成型的男胎,只不过一降生便没有了气息,那个姨娘也大出血而亡……”
记忆翻查到这里,顾清黎皱了皱眉心,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违和。
“我之前偶尔听下人议论过,好像除了三年前的这个姨娘,还有好几个怀胎不稳流产的,大多都是男胎……这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些?”
楚君晏开口:“后院之中的这些事情,孟氏心中一个一清二楚,她如今被关押入了天牢之中,你若对过往的事感兴趣,我们可以去见见她。”
“好,先去丞相府,听听那位顾丞相有什么说辞吧。”
“嗯。”
两人一路乘坐马车来到了顾家。
几日不见,顾家似乎越发落寞了些,门前一些被风吹来的枯枝落叶竟然都没人清扫,门口的护卫更是形色憔悴,行礼的时候战战兢兢,连头都不敢抬。
顾清黎和楚君晏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顾家正厅,找了个座位,随意的坐了下来。
侍女送上茶盏没多会儿,门口便传来了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顾清黎抬头去看,眸光微微一闪。
走进来的人正是顾轻舟,以往的顾轻舟神色威严,一身气势锋锐凛然,而如今却全然没有了以往的威风,面容萎黄、眼神阴冷,后背略有些伛偻,鬓角的发丝都出现了点点斑白,显然这些时日被毒发折磨的不轻。
“见过燕王、见过燕王妃。”
楚君晏没有做声,而是主动地将战场交给顾清黎。
顾清黎往椅背上靠了靠,仔细打量着眼前主动低下头颅的顾轻舟。
“顾丞相找我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顾轻舟抬起头来,面上的神色略有些呆滞,片刻之后,眼神之中的冷意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懊悔和痛心。
“顾丞相?清黎,我是你的父亲,你我父女之间,已经生疏到这般程度了吗?”
“顾丞相若是想演戏的话,大可以找些戏子入府陪伴,不用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清黎,以前父亲忙于朝廷政事,疏于对你的关切,所以才一直受了孟氏的蒙蔽,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孟氏也已经被休,你便是父亲唯一的嫡女,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呵,”顾清黎突然冷笑一声,“顾丞相,你可知道厚颜无耻这四个字该怎么写?你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觉得我还像从前一样好骗?什么疏于对我的关切,你大概是忘了,当初我一不小心,伤到了那株你专门为顾欢宜准备的梧桐树,你是如何一脚把我踹下台阶,然后命人把我吊起来饿了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