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马小宝,原来是赵副都元帅麾下的牌子头,在桃川丢了一条腿。”
筑后县主簿向张煌介绍着,由于目前征东行省只有三个县,因此这三个县的县尹官位拔高为从五品,而副贰的主簿、典史、学喻、县尉,虽然没有完全配置齐全,但级别也提到了从六品,远非以前所谓的八品小吏。
“根据行省的命令领有一百四十亩地和屯屋三间。”
事实上,按照规矩,每年腊月二十五以后官府就要封门挂印,得到来年正月十五之后才重新放炮开门办公。
然而张煌的身上可是有着后世小白领的灵魂,因此才出乎这个时代人的意料,在春节之前挨家挨户对分配了土地的老兵进行收买人心的慰问。
“小民叩见参政大人。”还没有好透的马小宝放下拐杖,情真意切的跪伏下来向张煌叩首着。“若无大人,小民就成了此地的孤魂野鬼,若不是小民受伤了,无法打仗了,小民还想在大人麾下重上战场与袍泽们教训小日本。”
“起来,你不是小民,”张煌亲手搀扶起这位曾经的牌子头。“你是有功之人,是功民。”
张煌身后的众人都不知道功民是什么意思,但张煌说得郑重,不禁也有些肃然。
“功民见官不拜,”这句话一说,众人大骇,就连马小宝自己有些仓惶。“怎么不相信本官的话嘛,本官虽然只是参政,但想来说话在九州还是算话的。”张煌拍了拍马小宝的肩。“若是没有你们这些功民的付出,本官又怎么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县里、行省里的那些官又怎么能安居高位,因此本官受不得你们的拜,说来本官拜你们才是。”
“大人使不得。”马小宝虽然最高只做到牌子头,但大小也是个官,自然也知道上下尊卑,一听说张煌要向自己行拜,顿时惶恐起来。“这如何使得,小民生受不起啊。”
“本官知道,”张煌当然不会真拜,只是做出一个样子来。“所以,你不拜本官,本官也不拜你,大家扯平。”张煌扶着马小宝坐下,自己跟他对坐着。“你们也听好了,这是本官的谕令,今后功民与功民之后见官不拜,只要唱喏即刻。”
跟着张煌搞这个前所未见的慰问的诸多官员当然也纷纷点头应和着,张煌现在也跟金口玉言差不多,属下们自是不会也不敢不遵守张煌的命令。
“你婆娘呢?”张煌继续问着马小宝。“怎么,还是认生?”
“是,是,”马小宝讪讪笑着,分配给他的倭女自然不会是什么好货色,但也不是像那些女营里倭女一样被反复蹂躏,因此也显得有些野性难驯,不过幸好这些倭女分配下来之前也受到教训,那些女营的惨状也一一在眼,自是不敢随意的潜逃,这才勉强让伤重的马小宝有专人伺候。“主要还是不会说话,不敢见人呢。”
“还要早些办事才是,生米成了熟饭,这家才能稳下来啊。”张煌边笑边指点着。“你们可是功民,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是多多生儿育女也是一场战争,也是稳定行省的大功,切切不可忽视了。”看着有些羞涩的马小宝,张煌哈哈一笑。“来人,把年货拿来。”
新征东军虽然打下了不小的地盘,但是物资紧缺的状况并未有根本性的变化,因此为了过这个年,各显神通的各部可是忙活了不少的日子,若不是最后幸运的遇到一群鲸鱼困死在海滩上,恐怕张煌也没有办法把慰问的年货给凑齐了。
“这里有两条咸鱼、两斤腌制过的鲸鱼肉,半升鲸油,半斤盐,”在张煌的话音中亲军们将几样年货堆到马家仅有的那张餐桌上。“行省草创,东西不多,你多多包涵,想必等到来年,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大人,”感激流涕的马小宝又想向张煌下跪,却被张煌再次给搀住了。“大人大恩大德,小民无以为报,只能在家中每日向菩萨祷告,愿大人长命百岁,愿大人公侯万代!”
“好,好,好,本官就借你吉言了。”张煌顺势站了起来。“本官还要一家家的拜望过去,就不多留了,还是那句话,你得多给本官下几个小崽子,今后征东行省户口充实与否,本官可就指望着你们这些功民了······”
北条时宗在年前颁布的命令迅速传遍了日本,仿佛在滚开的油锅里撒进冷水,顿时西国、近畿等地群情激昂,所有人都明白,幕府借口对抗入侵的元军已经把屠刀举了起来,这个时候再要迟疑的话,接下来的局面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于是一时间,各地串联不断,若非已经时值佳节,恐怕形势已经一触即发了。
“陛下,不好了,”一位宫女跌跌撞撞的打开屏门,年仅十六岁的伏见天皇正端坐其后任由侍女打扮着。“陛下,我看到一伙武士拿着刀闯进宫来,好像,好像要对陛下不利。”
几个伏见天皇亲近的宫女都捂着嘴叫了起来,没错,宫中大觉寺统合持明院统之间的关系势如水火,而龟山法皇退位也是在倒幕派公卿和后深草上皇的胁迫下做出的迫不得已的选择,实在是用可能借助某种外力来改变眼前的局面。
“怎么办?”宫中的守备力量在六波罗探题的监控下几乎就是等于零,一旦手持利器的强人找到天皇的位置,接下来会有什么结果是不言而喻的。“陛下,”看着摇摇欲坠的少年,一个宫女进言着。“还是先想办法逃出宫去吧。”
逃出宫是个好主意,无论是逃到拥立伏见天皇的倒幕派公卿家中还是逃到天皇之父后深草天皇处,都有有力的武士可以保卫天皇。
但是关键是怎么在这伙持械的武士面前逃出宫去呢?众人一时也没有了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