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水没擦掉,骤然还有点凉快,南迦却犹如感受不到那一丝丝冷,站了很久。打湿的头发少部分散在她背后,大半则垂在胸前两侧,沾了水的发尾黏她白嫩的皮肤上,恰巧遮住了非礼勿视的光景,半遮半现的,隐隐能看见。
余光落南迦缠着一缕青丝的颈侧,纪岑安琢磨出了味儿,透过表象直击本质:“你是在跟我撇清关系?”
嗓音极低,听起来有些喑哑。
南迦不回答。
纪岑安说:“是不是?”
南迦开口:“我们有关系?”
纪岑安被堵成哑巴,当即失声。
确实没关系,一点都没有。
早前还勉强算是情人,看在肉体交流的份儿上能称得上地下伴侣,现今却不是了,顶多是因外力绑在一起。
侧边架子上放着格外的浴巾,南迦走过去,不再干站着,取下先擦头发,接着将浴巾围在胸口,遮住凸凹有致的曲线,将白皙的身子包裹进去。
纪岑安杵在原地,目光随着南迦移动,看向她的身影,瞥过她瘦削背后的那对微微凸出的蝴蝶骨。
忖度思量了几秒,纪岑安刹那被打通了似的,轻声说:“你做事有你的考量,但有一部分是在报复我。”
置之不顾,南迦径自理了理胸口,把半干的头发向后顺。
“你其实不信邵予白,可也不信我。”纪岑安说,“刚刚那些,还是在试探。”
半米远处是镜子,南迦上前,对着光滑的镜面整理。
镜子那边的灯光比另一边暗些,没那么亮堂,地方也窄一点。南迦周身染上了一层朦胧,使得耳廓边浅细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她左边耳垂后有颗小小的痣,颜色较浅,站远了就很容易忽视。
再度对峙,两个人持续拉扯。
只是没那么紧张了,气氛渐渐转朝反方向,平息下来,回归她们惯有相处方式。
窸窸窣窣一阵轻响。
毛巾摩擦的声音,瓶瓶罐罐的磕碰,还有抽屉被拉开再关上。
纪岑安忽然问:“为什么要接下艾加?”
放下手上的东西,南迦说:“你们团队有潜力,适合投资。”
“你不喜欢做生意,讨厌那些。”
“那是以前,后来不是了。”
“突然就转性,改变了主意?”
“有利可图,能赚钱。”
纪岑安说:“艾加当时没有能挣大钱的项目。”
好的那几个都被她带走了,剩下的都是些次等的产品。
看看镜子,由那里头和后面的人对视,南迦迂缓吐露:“跟我原本的行当相比,赚头挺大。”
纪岑安:“卖掉网站的资金,远不够维护支撑项目,赔本的可能性更大。”
“是不够,但当时手里还有一部分存余资产,算下来也差不多了。”南迦说,眉眼上扬,知晓纪岑安问的意思,可后一瞬就打破这人的希冀,“跟了你两年,也是我该得的,不是么?”
纪岑安长身直立,像一块石头。
南迦:“你该不会认为,我是为了你才这么做?”
纪岑安:“不知道。”
眸子低郁了两分,南迦一字一顿:“现实些,别想那么多。”
表情很是复杂,纪岑安不接这句,生根般扎在原处。
消沉在空气中流窜,充斥整间浴室。
残存的湿润无尽弥漫,将沉默一点点浸染泡烂。
那道安全屏障好似被击溃了,什么都没余下。
她们在一块镜子中相互看着,却不面对面。
都不躲闪,可横亘的距离始终存在。
眼睛有些酸累了,还是纪岑安败落。
这人敛起神色,低低说:“我出去等你。”
南迦不为所动,没反应。
走到门口了,纪岑安蓦地驻足,添道:“当时你也不在z城,和徐行简去了淮江。”
南迦顿住。
纪岑安说:“我没找你。”
语罢,抬步出去。
偌大的浴室里只剩一道倩丽的身形,良久没动静。
南迦低头,握着保湿水的手摊开了,一会儿再收收力,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