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后一串栀子花珍珠流苏发钗,发髻上白玉错金作花、青玉错银作叶,金枝点翠作云鸟纹,胸前珍珠色玉璎珞,华丽又雅致与身上素浅相得益彰。
周言莫见她不似那些宫人或是家中女眷拘谨小心地迈步,她张扬大方地大步走近,脸上洋溢着明艳的色彩,身上像散着光般绚烂耀眼……
一双明亮的双眸就那么凝视着他,似乎隐藏着什么喜悦。
一刹那,周言莫被花素律眼中的色彩闪得慌了神,狼狈地低下头撇开视线,心中莫名紧张。
大袖下他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一张唇紧抿住……
是错觉吗?皇上似乎很开心见到他?
周言莫还没见过谁,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听见周围人对皇上行礼,自己也坐在轮椅上伏头作揖:“臣拜见皇上,皇上圣安。臣身体不便,请皇上恕罪。”
花素律板着脸,看着严肃正经:“无碍。不过是虚礼。都起吧。”
“谢皇上。”
一众人起身,花素律抬下手:“晚膳准备好了?”
所有人应着是,迎她进去。
花素律先行而入,周言莫被小茗推着随其后,花素律回头看一眼,看见他走过门槛上搭的“小拱桥”,问道:“还是挺好用哦?”
周言莫意识到她说的什么,面上一贯的温和伪装笑道:“是,多谢皇上费心。”
他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花素律的脸,希望从她面上探究出一些被掩盖的恶意。
但见花素律严肃的面上似泛起点笑意,对他指了下外面道:“朕本是想叫人直接搭条道进来,但他们说外面路与门槛齐平不吉利,所以才搞出这个。总还是没那么方便。”
周言莫心中忽有些发紧,垂眸避开花素律光正的目光:“这样,很好。谢皇上。”
周言莫举动上的异样落在花素律眼中,停在内厅的珠帘前片刻,花素律转身过去,俯身对着他的脸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皇上突然靠近,让周言莫忽地一惊,不自觉地后倾。
他强迫自己似若无事面对皇上审视的目光:“臣,没事。谢皇上关心。”
“没事就好。”花素律还继续装着脸上的严肃:“用膳吧,朕饿了。”
手捧膳食的宫人如流水般灌入内厅,按规矩将膳食布好,旁边试食的太监一一验毒试过,二人才开始动筷。
周言莫垂眸饮食不语,从前他独自饮食没人与他说话,便是如父亲母亲那般家庭聚会,也不会有人来与他搭话。
但现下皇上坐在面前一言不发,他总觉得有些别扭奇怪……
听闻皇上沉默少言喜欢独处,或许也是习惯食不言的人?
对面的花素律不知他心里琢磨的百转千回,只在小口饮汤,兀自地想……他怎么不说话呢?电视剧里都是“妃子”主动啊?该不会是害羞吧?
也有可能!
之前让国安派人去周府打探有关周言莫的情报,回报结果不是很好。
明明是嫡长子,家里人却都不将他当回事,连下人都可以欺辱他。因身体不便,据说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常年住在深宅里。
直到前些年开始帮周家做什么生意,才坐马车出去过几次……
花素律听时将自己代入一下都气得很!小时她被保姆欺负,都要反抗回去,怎么周言莫能忍耐这么多年?
但仔细想了想,这世上大多数人在生活中都是委曲求全。
如同这时代的平民一般,明明被苛捐杂税压得都要喘不过气,却都未觉异常,如一般生存。
换言来说,若一个人自幼未见光明,那对他来说世界是黑暗的才是正常。
如此想,不反抗倒也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