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这个弱鸡身体,多晒会儿太阳都能中暑,没事还担心人家?
单凭周言莫这个臂围,估计一巴掌不把她打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都算是周言莫手下留情……
周言莫看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轻声道:“下人们不是总能照应到,许多时候只能靠自己。时间一久,自然锻炼出来。”
他握住花素律的手,放到自己大腿和小腿上。
花素律手下触碰到的,和周言莫上半身的健硕完全不同。
或许是有人常帮他按摩,也或许是自他入宫起花素律就叫人为他常常针灸的缘故。周言莫的双腿虽不是极致的病态,但那也绝不是一个成年男子会有的纤细。
花素律这才意识回来,就算他上身再健壮,他仍是个残疾人。
太医曾经告诉过花素律,周言莫的腰疾若是自幼治起,即便治不好,但拄杖前行或许还是能的。
可现在治起已是太晚。
如今,便是治上十年二十年,周言莫也行走不了,甚至无法如常人般自行坐起。
至多,是让他双腿能多点直觉罢了……
周言莫看到花素律眼中的惋惜难过,他觉出几分心疼,抬手轻轻碰了碰花素律的脸蛋。
夜幕里,两道视角交织在一起。
花素律看周言莫一头黑发散着,睫毛微颤,视线缓缓落在她唇上,俯身靠过来……
花素律顿时呼吸一滞,僵着身体往后一栽。
扑通一声!
像块大石板似的,硬邦邦摔在床上。
周言莫被花素律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旖旎暧昧的心思骤然散得干干净净。
他垂眸看了看刻意躲避的花素律,心中不由得怀疑自己,怀疑花素律。
他落寞地耷拉下眼皮:“皇上……嫌弃臣?”
“没有……”花素律糯糯道,心想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到周言莫:“朕若嫌你,还来你这里干什么?自找不痛快吗?”
周言莫知道这个道理,可若不嫌他,为什么要躲他?
他一下下暗暗地扣着锦被,目光定定地看向花素律,等她给一个答案。
花素律弱弱地看他一眼,视线交错一瞬,花素律翻身侧躺,背对周言莫避开视线。
明明是她心虚,可在周言莫却成了羞涩。
“若是情不自禁,咱俩……太医说,朕身体不好,现在不宜有孕。”花素律一本正经地编瞎话:“万一有孕,可能会……”
“会怎样?”周言莫焦急地问。
花素律装作柔弱:“会一尸两命。”
周言莫惊异,难怪她总是晨晚锻炼,日日服用补身汤剂,饮食上也许多注意。
周言莫抿下唇,露出个有些苦涩的笑容。
其中有释怀,有担忧……
“是臣会错意了。”周言莫纠结半晌,悄声道歉:“臣莽撞了。您……不要生气。身体,会好吗?”
花素律暗自松口气。
她绕着眼珠,她当初召公子入宫,主要是为了武利盈和柳茂嘉,好牵制住朝中两位重臣,没想过和这些公子生儿育女。
况且她现在才多大呀?
到下月才满二十岁,放前世,她还没到婚育年龄呢……
左右眼下没有生孩子的想法,花素律继续编瞎话:“太医说,是小时在冷宫伤身的缘故。好的话,或许两三年。不好的话,七八年也说不好。也可能,这辈子都……”
周言莫霎时心里发痛,对于一个女人无法生育是多么残忍的事?或许和他这种要被世人取笑的瘫子一样吧?
思及此处,周言莫内心中忽隐隐升起些庆幸。
这样说,皇上岂不是和他差不太多?他们是一样的人?
周言莫看着花素律的背影,有种鸟归巢的归属感。
可他又矛盾得厉害。
被世人孤立、嘲笑的感觉他再清楚不过,那滋味并不好受。
如今花素律都举步维艰,当世人知道她无法生育之时,那些豺狼虎豹,只怕会将她吞噬到连骨头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