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巧,前些时日朕还同和雍讲,她到年纪该准备起来了。”花素律没有等明秀言语,直接接过话,不容抗拒地笑道:“好啦!这件事,朕看就这么定了!就等礼部,选个好日子。”
和雍垂头谢恩,平和地起身坐下后,她听到镇关王再度谢恩,听到其他官员向镇关王道喜……
之前还沉静压抑的殿内气氛又热闹起来,她是这件事的主角,又仿佛与这件事无关。
没有人关心她是否真的愿意。
她的皇姐,为了拉拢朝臣,就那么将她嫁给一个不知人品,甚至连容貌、姓名都一概不清楚的人……
花云舒觉得胸口一阵阵气闷涌动,闭眸沉气片刻,抬眼时目光与对面的江若谷交错。
不过一瞬,江若谷的视线便落去别处,这一眼似只是不经意的巧合,却让花云舒莫名觉到一阵安抚。
宴席过了晌午便散了……
宫道上,花云舒眉头深锁难解。
“殿下……”秀念跟在她身侧:“您真的要嫁去岭南吗?那里潮湿闷热、毒蛇虫蚁横行、遍布瘴气,听说每年被蚊子咬死的人不计其数。这简直就是活地狱,您金枝玉叶怎受得了?”
越说她越怒:“况且姜家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祖上有从龙之功才伺候了先帝两年,得了巧,先帝又是个重情的人才让姜家有了今天。”
秀念哼了一声:“殿下乃是长公主,母家又为太原王氏,论血脉,就连皇……”
“咳咳……”花云舒紧咳嗽两声打断她的话。
秀念反应不慢,意识到自己失言,紧止住话头,想了想转道:“殿下,皇上下旨赐婚,这件事已经没有转机。您下嫁姜家……”
花云舒搭着秀念的胳膊,凝思片刻后,抬起秀美的眼眸,眼中闪烁有坚毅与不甘:“皇上赐婚了又如何?事在人为,本宫未必一定嫁得成。”
“殿下?”秀念皱眉。
花云舒沉下口气,攥了攥秀念的手:“不过这事,光靠本宫和王家已然是不足够了。”
秀念难道:“可今日满朝文武,除了您表哥和舅舅的几位门生,旁的都装哑巴!这事丞相更指不上……还有谁能帮得上咱们?”
她转头,看向秀念轻声念出三个字道:“摄政王。”
秀念想了片刻,了然道:“对啊!从前异姓王只有一个,如今多了个镇关王,最糟心的怕就是这位江王爷了!想来,他最不想镇关王势大,找他帮忙一定能成!”
花云舒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夏日午后的阳光热绒绒的蔓延在宫道,墙头树影交错的光影映落在青石砖道上摇曳。
花云舒恍惚间忆起去年中秋宴后,被江若谷从马车所救的情形。
宴会上与江若谷视线交错的那一瞬,似放慢了一般回现在她眼前……
避风亭中,江若谷端起茶碗,浅饮下人送来的凉茶。
回廊里,娇小女子被太监引着走到他面前。
江若谷放下茶碗,未有起身,淡然抬眸:“不知和雍殿下到本王处,所为何事?”
……
宴上的众人离去,不过柳常德、武利盈、周宇珩、太仆寺卿与司天台监正几人被留下。
花素律准他们到公子的园子里,家人相聚到傍晚。
而她自己则躲起来睡大觉……
武利智在弟弟的屋子里转了两圈,等待外出小解的弟弟回来。
夏宫是为皇家避暑所建,所在之地相较周围各地更为凉爽。各处屋子乃用特殊之法所建,夏日热气难以渗进屋内,因此当人进入室内时便已格外凉爽。
那怕是毒日头,打开窗子吹进来的风,温度也比外头低不少。
各个王公大臣的屋子里奉有冰盆,即便是三伏天,室内也不会叫人热得难受。
“哥你站着干什么?坐呀!”武利盈洗完手回来,将擦手的帕子甩到宫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