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娘泪道:“这事也怪二郎,一家兄弟,总与大哥拌嘴,惹他生气作甚?”
“这事怪不了小弟,我嫁进来的几年,素知家人都什么脾气。大爷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气急了。怪我不服输、怪我急脾气、说错话。”几滴清泪从张大夫人眼角滑落,话语杂乱无序。
“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
她叹息几声,歪过头,抓住巧娘的手:“他人呢?为什么这么久,还不见他人?”
下人告诉过张大夫人,张中孚跑出去不见踪影,可人究竟干什么去了,他们不知道。
巧娘不忍告诉她,事一出,大哥就跑没影。
只好撒谎宽慰:“大哥去请大夫了,二郎带人去接,一会儿他们就来了。大嫂,你再忍忍,一会儿大夫来了就好了。”
张大夫人安心地低喃叹息:“我就知道,他不坏的,不是故意的……”
巧娘听她哭泣着不断喃喃絮语,也不知是说给她们旁的这些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
花素律坐在案前看完手里的折子,抬眼看了看对面端坐的女人。
此女子年纪不大,应与花素律差不多年纪,姿色容貌平凡普通,一身雍容贵妇人的打扮。
她是襄国公的续弦妻子。
那位老国公年近七十岁,名副其实的三朝元老。本在先帝当政后期便已不公开参与政事,只偶尔在背后提点建议。
后来花素律当政,这位老大人不放心,怕女人会毁掉江山,于是重整出山。
这位老大人一直以为自己是支撑国家的肱骨栋梁,实则他的一切算计,都是被人算计的结果。
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为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她是细辛的长女,宵雪。
换言之,她是花素律的细作。
花素律此刻是发自内心佩服原身。
那个精神身体条件,还能安排出这么多花花肠子……了不起!
花素律放下魏国公委托妻子送来的折子,上面的内容是对她裁军一事的提议。
据说之前提起裁军后老爷子险些气死过去,躺了好些日,老大不容易才从床上爬起来,呕心沥血写了套折子,又听事情发生变化。
老爷子抱着写好的折子寻思了一整夜,起身重写了折子,让妻子送来。
为何让妻子?不让学生或司礼监?
因为老爷子非常谨慎!
担心学生、司礼监会因派系争斗等缘故,延误这张折子。
所以选了有诰命在身的枕边人。
怎料啊,他这一选择,成了最大失误。
“劝服襄国公让你来,不容易吧?”花素律随口闲聊道。
宵雪露出灿烂温和的笑容,坦然笑道:“回陛下话。不难的,下点药就好。”
“……”花素律一阵哑口无言,默了几息,才干巴巴回了声:“啊。”
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折子上的事,朕晓得了。”花素律咔吧咔吧眼,提笔沾了沾朱墨,边说,边在襄国公的奏折上写字:“回去告诉他,有关改制的事,他有想法可以叫惠卿他们上门与他谈。”
语毕,花素律吹了吹折子上的墨,随后合上举起,示意宵雪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