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茫茫。
今天的天气稍微有一些浑浊,站在满是雾气的街边,很容易让人的心情也变得沉郁。
景光手中抱着一捧白色的花束,清清爽爽地站在站台下面,手里握着手机查看时间。
街面的另一头传来引擎的声音,出租车蒙上了一层穿不透薄雾的朝阳行驶而来,停在景光的面前。
哥哥从车里走下来,兄弟二人打了一声招呼后,便朝着墓园的大门走去。
“祭拜完之后就回警校去吧。”诸伏高明走在最前面,他身上穿着一件非常肃静地黑色西装,雾气铺在他的发间是浓郁的淡雅。“清扫任务就交给我了,你不要耽误学业。”
哥哥的声音里流着疲倦,刚才下车的时候两眼充血明显也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想必是又困于成山般的案件了吧。
这个城市里的罪犯,为什么这么多呢?
“哥哥。”景光抱着花束,上前一步。“没关系的,我跟教官请假到今天下午,你工作繁忙的话交给我也没事……“
“警校的每一分钟都很珍贵,不仅仅是因为可以学到未来成为警察的专业知识,还有就是你身边的这些朋友。”诸伏高明侧身看了一眼身后还很青涩的弟弟,略微沙哑的声音里面尽是怀旧的思念。“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曾经和自己生活在同一个校园里的那群仿佛永远也杀不死的家伙们,很轻易的就会离开你。人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
二人停在父母的墓碑前,景光久久不语。
父母亲的照片被贴在冰冷的石拓上,随着年纪的增长,景光都快要忘记他们的模样了,每次都只能通过哪些定格的照片来回忆。
哥哥从警这么多年,昔日的那些好友很多都把自己的生命定格在了年轻的岁月里。
景光忽然有些恍然,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愤怒的女人。
她比任何人都珍惜生命,而这生命当中并不仅仅包括她自己的,还包括她视线之内的任何人、任何事。
从杯护游乐中心里面对那个“雨夜抢劫犯”所说的那些话就能看得出来。
她憎恨一切夺走别人生命的行为。
景光背影修长且笔直,他把手里的花束摆放在父母墓碑的中间,拿起旁边的软毛刷,轻轻扫去石碑上面的灰尘把死者的姓名和逝世时间袒(tan)露出来。
杀害父母的那个家伙还没有找到,景光目光的聚焦定格在遥远的地平线上,良久,他笑着在父母面前问哥哥:“哥哥,你说我之后考那个部门比较好呢?要不要去刑事部,跟你做同事啊?”
“你从小就很有自己的主见,这种事情你考虑就好不需要问我。”
还是和十五年前一样的冷静,景光嘴角拉长,绽放一个轻松的笑容来:“那……我去考公安怎么样?”
“公安?”诸伏高明侧过身来。
刑警和公安向来是水火不容,在刑警眼中公安都是一群只会躺在女人肚皮上谈案件的败类,在公安看来刑警都是只能抓到臭鱼烂虾的废物。
这种不和的关系已经持续很久了,从警察厅成立起,就是如此。
景光在哥哥眼里看到了疑惑,他笑笑:“我想要看到更黑暗的世界。”
公安处理的都是国际犯罪事件,却是如此。诸伏高明眼中的疑惑变成了了然,他颔首闭眸:“随你吧,不过不要成为让我讨厌的那种公安,否则我照样跨部门修理你。”
“放心吧,哥哥。”景光朗声道。
当年目睹父母死亡经过的那个孩子,现在已经长成了独当一面的青年。
诸伏高明看着天边已经快要散去的雾色,心里也跟着豁然开朗起来,嘴角弧度染上第一缕阳光,为父母感到高兴。
桑月转醒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了,她结结实实地睡了一个懒觉,身上的倦意稍微散去了不少但是起来的时候还是因为骨头松软又跌了回去。
稍微动一下,昨天晚上的那种拉扯感就会让她身体里每一寸肌肤都记得发生了什么。
摇晃的金色发尾就像融化了的蜜糖,包裹着她颤抖欢愉的身体,还有……捂着脸流泪还嗯嗯啊啊的声音。
救命了,桑月抱着自己的脑袋打滚。
这不会遗忘的大脑就是这样,一次运动,无数次回忆。
缓了半天,桑月才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开始找自己的衣服套上。
正对面的玄关鞋柜上多了一个粉色的礼物盒,她心里欢喜,跑过去拿起的时候看到上面贴着一个便利贴。
——【22岁的第一天,既是零也是月。】
“什么啊。”桑月藏不住的笑意拆开礼物盒。
里面非常有仪式感的用拉菲草埋着一个小巧的项链盒,盒子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好看的装饰型花纹,就像他的头发一样好看。
里面躺着一枚圆月粉水晶吊坠,水晶里面错位来看还有一律六芒星的彩虹眼,看起来梦幻而又少女。
她捧着吊坠在房间里转圈圈,转到镜子前在脖颈处比比划划。
粉色的圆形水晶和她白皙的肌肤相称,衬出一抹好看至极的蔷薇色,连脖子上的草莓点都显得像樱花瓣一样好看。
原来如此。
既是零也是月,是这个意思啊,都是圆形的呢。
她高高兴兴的飞进浴室里面,看着凌晨那家伙洗澡时留下来的未干水渍,踩在地板上淋着热水一边哼着歌一边揉搓着身上的各处吻痕。
昨天她没有说实话,其实哭不完全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极致的快乐而催动泪腺导致。
但是,她不能直接说,省得那家伙觉得自己好像在这方面已经很强了。好吧,她承认自己就是得到一次满足之后下次会恶劣的想要更多。
吹好头发穿好衣服、桑月戴上这枚粉水晶圆月吊坠,揣着自己的手机出门准备回警校。
人逢喜事精神爽,路边的枯草看起来都富有生气、
桑月等地铁的时候,摸着灯笼裤后面口袋里的电话卡,犹豫再三还是把它塞进了手机的备用卡槽里面。
那个电话卡是明显经过处理的,在绑定手机里面的时候弹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对话窗。
——【欢迎进入警备局内部绝密频道,正在进行手机频道内网细化,请勿关闭手机……】
——【细化完毕,您此电话卡的绝密号码为:3df884,请熟记于心。打开浏览器输入该号码,即可进入专属于您的特殊暗网,查看“樱”组公办文件和行事蒲等任务。】
——【电话卡可拔(ba)出销毁,感谢您为国家的付出,一切平安。】
“……”桑月。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或许就像是某种属于公安的特殊联系频道吧,组织里面也会有这种特殊邮箱,被特殊的网络保护着不会被其他人发现。毕竟像“零”和“樱”的这种绝密组织,自然所有的任务和执行者都是非常秘密的。
为了防止日后突增什么麻烦,桑月把电话卡从手机里面□□之后从中间把磁卡掰成两半后,一个扔到厕所的抽水马桶里、一个扔到了地铁站里的垃圾桶。
警校的大门口有警号输入仪,桑月把自己的警号输入进去之后,小门“叮”地一声打开。
和门卫巡查打了声招呼之后,还没刚走两步就听到夏山迎的声音隔着几千米开外冲着自己喊。
“月月酱——”
然后,一道风扑了过来,整个盖在桑月的身上,在桑月的身上乱蹭:“我好想你啊!”
桑月把夏山迎往外推:“你搞笑呢吧,昨天刚见过。”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哎?你的左手怎么了?之前的伤应该好了吧?”
桑月只能把昨天跟降谷零编的那个故事再讲一遍,夏山迎“唔”了一声,目光锁定在桑月脖子上的吊坠上:“这个好漂亮啊,还有彩虹眼哎!水晶里面带天然彩虹眼很贵的!”
桑月得意起来:“你很有研究嘛?”
“这么少女的东西以前国中的时候和同学们讨论过啦,快说快说,谁送你的?”
“为什么非要是别人送的,我自己买的不可以吗?”
“少来啦,今天是你的生日对不对,肯定是有人送你的生日礼物。”夏山迎一脸“我很聪明你骗不到我”的表情,从口袋里摸出一瓶包扎的很漂亮的六棱形香水。“呐,我也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从来没过过生日的桑月今天着实被感动到了,她接过夏山迎递过来的香水,闻到了一股非常淡雅的樱花香味,很甜但不腻人,是完完全全的花果香。
很好,不枉费她冒着再一次被火烧死的闯进火狐神社救夏山迎了。
“走吧,大家把小食堂包下来了,有人给你准备了一中午的场地。”夏山迎勾着桑月的胳膊往西南方向里拽,一脸兴奋好像过生日的是她似得。
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短衬衫制服的青年,夏山迎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高声打招呼:“嗨,川崎组的西川同学,今天是月月酱的生日,要不要一起去小食堂聚餐呀?”
西川上谒自那天和桑月在杯护中心医院小小告白了一下之后,见到有栖桑月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半天的脑袋,硬是没憋出一个“好”字。
旁边还走过来了几个面熟的男警,他们也热情的跟桑月打招呼。
“嗨,有栖,这两天没在警校见到你,你去哪儿了呀?”
“我们组的那家伙现在天天把你挂在嘴边,你要再不回来他可能都无心毕业了。”
“你额头怎么受伤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是哪个大胆的家伙让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