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这么多?”鲁道夫不相信道:“你们怎么瞒过军团的?”
光明教在各地驻守军营都设下了魔法大阵,用来监视黑暗能量波动。就这数量的魔族冲出来,怎么会没被发现呢?
乾城盯着两个魔人,此前还算配合的马头人跟蛇人支支吾吾。
“如果是如此数量的魔族,”鲁道夫啧啧道:“今晚还会有村镇遭殃的。”
乾城失去耐心,魔息威压让弱一级的马头人直接吐血。
“说。”
“是前两天!”看他再一次抬手,蛇人尖叫道:“前两天有位强大的魔人进入峡谷,他找到我们说”
“说什么?”乾城觉得事情不简单,按照常识,魔人和魔物之间本不该存在配合。
“说十年马上要到了,人类和矮人大军又要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怎么个主动出击法?”
“他说,他会想办法帮我们避开光明魔法阵的监测,让我们在前天晚上集合在峡谷东南方,等到白鸟升空就一起往外冲。”
“白鸟?”乾城沉吟道:“什么东西?”
“不知道,子夜一时,我们有看到白色大鸟飞过峡谷东南。”
“是魔物吗?”
蛇人不确定,“不是吧。”
“那之后呢?那魔人有说什么吗?”乾城沉声。
“他什么都没说,只说让我们开开心心捕猎,还说”
“说什么?”
“说盛宴将至,这大川是时候洗牌了。”
乾城蹙眉道:“这魔人有说过自己的身份吗?”
“没有,但是大家有猜测”
“嗯?”
蛇人老老实实道:“他很有可能是新生魔王的氏族。”
班奈特忍不住道:“第七魔王?”
“是的。”
乾城:“”
这还了得?!自己能抓到魔人问出这些,人类未尝不能,这锅扣大了啊。
“你们怎么驱赶的魔物?”鲁道夫好奇道:“魔物可开不了多少灵智。”
“我们也不知道。”
看来是单纯被利用,乾城想了下,“那魔人长什么样?”
“是个老头,要不是携带魔息,我们还以为是人。”
“老头?”乾城思索道:“能看出真身吗?”
像身前这两位,族群特征非常明显。
“不能,我们看不出。”说完这,马头人求饶道:“您放了我们吧。”
“其他魔人呢?”乾城逼问。
“我们也不知道,出谷后就分散了。”
乾城不再问了,他沉吟不语。
两位魔人颤抖不停,满眼恐惧。明明不久前还凶神恶煞吃人脑袋,这会却像柔弱的小绵羊。
鲁道夫撺掇道:“杀了吧,留着也没用。”
乾城深吸口气,目光在蛇人和马头人间游移。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挥手道:“滚吧。”
两位魔人眼中闪过光芒。
乾城眉头紧皱,“回峡谷去,若还留在外”
不等他话说完,蛇人连声道:“我们这就回去,再不出来了!”
乾城转身撤掉威压。
班奈特在旁想说什么又憋回去,魔息一消散,两道黑影比来时速度快了五倍不止,转瞬消失在村外。
鲁道夫双手抱胸,无所谓道:“您还真信他们的保证啊?”
什么再不出来了,魔族是无法克制内心本能的。
乾城没说话,他心情恶劣。
看出他不高兴,鲁道夫不再往上凑。
班奈特看着地上散落的人头,终究不忍,“少爷。”
乾城没搭理他,始终阴沉着脸。
班奈特请示道:“我能去埋了吗?”
乾城径直走开了。
鲁道夫没动,挑眉看他,嘲弄道:“这会不害怕了?”
班奈特没回话,他去一旁破屋里翻找,拿出铲子将那些碎块收拾起来,就地“嘿咻嘿咻”挖坑。
乾城也没走远,他寻了处屋顶,坐在瓦上放空思绪。
最早到这异世,他尽量不让自己带入感情和立场,尽量理智看待一切。只从自身出发,行事小心谨慎。
当了快三十年人,不到半年的魔族体验,乾城喜欢保持人形,从心底里他还将自己当人看。
只不过了解异世多了,在这过程中,他不得不因为自己当前的身份去思考。魔族吃“人”是天性,六族灭他们或许有很多原因,但从根本上还是为了生存。
今晚的惨状是这千万年来一直发生的,乾城告诉自己不要轻易下判断。
肯恩死时如此,救那些孩子和矿工时同样。
他在躲避思考,他想要过咸鱼快乐的日子。只不过随着时日流淌,他越来越清楚自己体内逐渐苏醒的庞大能量。
如果和上辈子一样,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他可以专注吃喝玩乐,但不是。
如果说自己是打破平衡的力量,乾城想过不做任何干涉,但好像世界轨迹仍然变得不可预测。
如果说眼前发生的他看向下方。
班奈特正忍着呕吐欲望将残肢碎块掩埋,乾城眼底流露出恍惚。
如果说这一切没有对错只有立场,自己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吗?
乾城陷入矛盾,身周魔息控制不住翻涌,察觉到什么,鲁道夫抬头看向屋顶。
遥远万里外,青年手举酒杯,身下山谷中,数十万魔人密密麻麻挤在一起。
月光下,青年慵懒伸腰,对着月亮轻佻道:“敬,第七魔王。”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