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端详着自己手中的茶碗,淡淡说道:“徐太医,医者仁心,但也要审时度势。”
“娘娘说的是,可有何吩咐。”徐太医在宫中多年,也是皇太后的心腹了,自是懂得如何办事。
皇太后也不是为难人的主子,想必不会太过分。
皇太后笑笑,将桌上另一只山参推给徐太医,“这喜脉呢,有时候它确实没有,但是有时候,它就该有了。”
徐太医愣在原地,好像……有点过分。
“你可懂?”
儿子是个傻的,她这个当娘的可不能一点托底不留。
广华殿中,沈旷正与傅庭安说着政事,但也早就说完了,沈旷还扯东扯西,甚至想把明天的事都做完。
“您有话不妨直说。”傅庭安品出味了,这就是离了,但没完全离。
“你说……”沈旷手中干燥的毛笔上下点着,硬是要在桌上戳个洞一般。
秦砚进宫看过宫宴之后他再也没有理由找她进宫。
眼见着机会即将用完,宫宴之后秦砚就要离开长安。
那可怜的进展缓慢地如工部修的堤坝一样,怕是到了宫宴之后都没什么长进。
“您要是犹豫何必装那么大方放人和离呢?”傅庭安早就猜到这位想说什么。
近来问他这种事的频率越来越多。
“可……”上一次“和离”,他也坚持了,但得到的只是一封把所有信件退回来的信。
非要要个说法,反而像是强迫,让她更加决然的离开。
更是不能提那件事,提了怕不是等着他的又是两箱和离书。
所以这一次,他选了放她自由,重新来过。
只是心有不安,更加忐忑。
“您有信心能追回来?”傅庭安往窗外撇了撇,眼神往宫外暗示。
“……大概有。”沈旷思索一阵。
“恕臣直言,您这大概有,跟没有没什么区别。”傅庭安叹气,“皇后之位都不要了,人更不想要你这个人。”
沈旷眼睛一瞪。
傅庭安立刻改口,“是臣失言,觉得自己能长命百岁了。您一定能马到成功,皇后回宫指日可待。”
沈旷能听不出来这是马屁吗,头撇向一边,抿着嘴唇,想了半天问:“那要是被和离过一次,又和离了,这次……该如何?”
“您什么时候又成过亲?”傅庭安探究的眼神抛了过去,他也就听说了这一次和离,可没听过别的。
“这你不用管。”沈旷撇撇嘴。
傅庭安也懒得管那么些前情提要,不禁问了一句:“那您……这又是上赶着被‘和离’第三次?”
若是不能讨得人喜欢,那肯定是第三次了。
傅庭安觉得自己找死的次数够多了,立刻正色道:“次数不能说明问题,您那是方法没用对。”
“继续,换个方法。”
“可她很抗拒。”沈旷沉声。
第一次直接消失不回信,第二次像防贼一样,不愿让他靠近。
她的道理就是当断则断,不合适就再也没他这个人。
但不是这么个道理。
傅庭安咂舌一声,像个深山老林里的智者,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您想当君子,君子一般都孤家寡人,您想孤家寡人?”
孤也当过了,现在当寡人是吧?
的亏您自称不是寡人。
“尊重人意愿不能那么尊重,钱都花了,当个朋友吃顿饭总行吧?二百万呢,兄弟。”
“孔雀开屏见过吧?波斯进贡那个,逮着母孔雀‘啪唧’就开屏,‘啪唧’就开屏。”傅庭安那手还跟着比划,一副炸开的开屏模样。
“展示展示自己,没有别的咱还有皮相,不行还有金钱。”代中书令鼓励着好兄弟。
“烈女怕闲夫,也怕前夫。”
沈旷微微点头,好像是那么个道理。
傅庭安都急了,“您可别掂量了,您不去追,那两条腿的男人可多了去。”
那一瞬间,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在心间点亮。
啧,比如御林军。
而恰是正好,两人翻到了京兆尹呈上来关于整治长安庙会乱象的奏章。
“今日正好有庙会呢。”傅庭安咂舌一声,男女幽会好时节,他也想赶紧回家。
“您不去?”
此时殿外传来了康平咋咋呼呼迎人的声音,能让他如此的也就一个人,还跟那往殿里挤眉弄眼。
傅庭安了然,这是让他撤退呢。
好兄弟应当适时离开,但也要适时补刀。
沈旷也挑眉,立刻说已经无事,让他回去。
傅庭安行礼告退,淡然说了一句,“也是,您没人约,臣有人。”
“微臣先行告退。”
“……”
沈旷恨不得今日就让京兆尹把那庙会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