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大的课题,不可能就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把所有的细节都分配,上午杨弋风只是把结构和大框架构建,具体到细节与任务划分,估计得仔细地探讨一个星期。
下午还有会议,与筹备工作有关,不过周成不打算参加,之前就与杨弋风约定好了。
午饭时,周成就主动地去找到了陈吉武和刘志斌教授所在的桌。
两人本就是旧识,随便选了点东西,注意力根本就不在现在想要吃的东西上。而是在交谈着什么。
周成靠近后,陈吉武主动地给周成让开了点位置,在陈吉武斜对面的徐达山就开玩笑说:“我们幕后人物小周来了。”
刘志斌一语双关,作为为数不多,知道周成这个逼在做些什么的人,他可晓得,现在,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之所以会安排这么多人来常市,可不仅仅只是周成现在搞出来的课题,是基础解剖理论的课题,影响重大,意义深远。
支持卫生健康委员会花费这么大力气派这么多人来支援周成的原因,也不止是他之前有过做微创骨折手术的经验,而是一部分说出来能把普通人给吓到的赫赫战绩。
“刘老师,您如果觉得想要打一下出气的话,就直接动手,就别挖苦我了。”周成把自己的餐盘稍微收了一下,也是玩笑着回说。
不管是刘志斌还是陈吉武,其实都是他的贵人。
他之前之所以能够顺理成章地把微创骨折手术做下去,是因为这些人的力挺,敢与给他签字,让他获得新术式的授权。
刘志斌则马上认真道:“我可不敢打你啊,陈教授,你要给我做证。这话可不好乱说的。”
玩笑是玩笑,但是要看谁听到,万一周成下次开玩笑的时候,这么说了一句,那他就真有可能被人当作玩笑打一顿的。
周成则说:“刘老师,陈老师,上次在魔都匆匆一面,我都没来得及好好地给你们道谢,这次正好二位老师来了常市,学生一定会好好地尽一番地主之谊。”
刘志斌闻言,赶紧摆手,眼神里透露出更加惊恐之色:“小周,你千万别提上次的事情了。上次的事情啊,差点出事。”
刘志斌可还记得啊,他们这一批人,过去周成那里,是为了把周成的课题搅黄的,嗯,毕竟有人暗中给了钱嘛,给得还有些多。
陈吉武的脸色也稍微有点不太好看,此刻坐正了腰杆:“小周,上次手术授权的事情,的确是不好再提了。已经是有人为此付出了比较惨痛的代价了。”
“实不相瞒啊,那就是一个大坑。也是一面照妖镜。”
“???”周成满脸的不解,有点呆萌。
刘志斌就赶紧解释说:“怎么说了,周成,你当时搞课题,搞新术式手术授权的时候,正处于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那个时间点,一些有心归国的华侨,正在和国内探讨一些事情。”
“差不多就是在试探国内的科研及医学教学环境,有人上当了,有人是被拉得没上当,有人则是被迫上当,反正也是清理掉了一大批人,其中不乏就有些老牌院校的知名专家和教授。”
“太狠了。我们算是运气好,抵挡住了诱惑,当然,也是拜托小周你啊,搞的东西很有诱惑力,影响力很大。”
“像别的科室,一些课题没那么重要的,都是被拒绝掉了,其中影响最为广的,就是神经外科。”刘志斌对此忌讳莫深。
周成还是不解,不过等陈吉武教授说明,原来啊,在他上次手术授权的时候,乾州公司有人私下里联系过他们所有人,只要把周成的这个课题叫停,每人给几万美刀。
几万美刀,好几十万呢。
后来才知道,这是乾州公司以及其他的一些海外人士,联合起来对是否归国,是否适合归国的试探,与国家的一些重要人员之间形成了赌注。
涉及面很广,周成只是一个小的圈子,还有一个更大的圈子,在这样的照妖镜之下,受伤的人极多,但是并没有被广布,而是私下里处理了。
人赃并获,相当于是诱惑违规,简直是防不胜防。
周成一听,整个人都稍微有点麻了,问:“那那些老师最后是如何处理的?”
“毕竟是没有影响到医患之间的关系,差不多就是无限期现职留职察看,以观后效,想要再进一步,几乎不可能。”
“科学院、生命科学学院,与他们几乎是没缘分了。”刘志斌只是轻描澹写地这么说了一句。
这个惩罚,其实不算大,但也不算小。
对于一位已经攀爬到了教授位置的人而言,普通的黄白之物,他们其实追逐已经不太大,往那个地方爬,可能是他们毕生的追求。
毕竟学术圈里,这是实力和荣誉的象征。
这种惩罚,也不可能不谓大!
这一切,却是在周成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
说完这些,刘志斌可能觉得这种话题,太过敏感,所以便赶忙移开话题到其他处。
“陈教授,你对现在,这个大环境,该怎么看?”
“国内在走专业与研究分离路线,这是国外四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实施的路子,而且国外早就开始行了大外科、大急诊的路线。”
“现在这种形势下,到底这是件好事还是不是好事?”刘志斌问陈吉武,这是与他们息息相关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层级有点高,周成便只能仔细听,认真吃饭,当作一个旁观者。
周成其实通过美剧,也是知道,国外的医院,反而是没有国内这么复杂的科室划分,当然,以前也有。
他们那边有专科划分,只是急诊的话,则是外科什么操作都在做的。而平诊的划分,则是比国内更加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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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有人一辈子就只做髋关节置换,有人一辈子就只做膝关节置换,还有的人,只要在门诊做膝关节镜。
陈吉武眯了眯眼睛:“这个,我也不知道,暂时还不好说。”
“想要完全与国外的制度靠拢,国民基数不一样,而且基层和中层的综合实力也有差距。”
“除了极为顶级的医疗水平外,其实次级的水平,我们国家已经和国外相当了。但是国外的这种制度,在资本的运作下,已经极为完善了啊。”
“家庭医生、预约制度,还有公立与私立医院的分级,也是格外分明的。国内的环境,第一要务就是要及时地让患者得到诊治。”
“接近四倍的人口基数下,到底能不能做到更好,我觉得难度不小,但肯定是要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我更为担心的是,如果国外的医疗企业一旦开始缩减对我国的药物出口的话,那么我们这边的医疗水平,可能会下滑。”陈吉武教授如此说道。
有一些疾病,国产药物与进口药物的疗效相当,那是都够用。
但是在一些极为复杂的病例上,进口的药物就是比国内的疗效好,这是客观事实。
在医学上、器械、药物、耗材,就是做饭时候的锅和火。
没了这些客观条件的支撑,那边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做关节镜手术,关节镜都没了,你怎么微创呢?
“这个问题,不仅是我们面临,其他地方也在面临。”刘志斌说话的时候,看了周成一眼。
喏,始作俑者在这呢。
就算不是周成捣鼓的,但是他也是助力之一。
资本的本质就是逐利与压迫,没有了利益,别人肯定不会赔本赚吆喝。目前不仅是医药行业所属的公司有点自乱阵脚,就连一些器械公司,也是市场相当混乱、良莠不齐。
“我觉得吧,总会能够找到合适的替代品。我们现在必须要面临一些选择,那就是到底是要服务更多的人,还是服务更难处理的病种的问题。”刘志斌一针见血地分析着。
怎么说呢,这个问题其实非常尖锐。
服务更多的人,那么质量上,肯定会有所下降,但胜在便宜。如果非要所有人得到的服务都是最顶尖的,而且还要便宜实惠,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不管是药品还是器械的厂商,人家不干啊。
如果是服务高难度的病种的话,那么走带量采购路线,肯定是没办法满足其要求的。
生老病死,临床之间,丝毫之差,就是生死相关。
在庞大的人口基数之下,毫不夸张的说,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有庞大数字的新生命出生,也有人因为各种因素的疾病而死。
如果从更加深入地层面上去看,这些重症的病人,该不该死,那也不单纯是医生和医院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