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川看向虞织星,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点头应好。
——“刚好离婚的事是时候跟他们说了。”
他想起昨天虞织星轻飘飘说出的这句话,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攥紧。
爷爷的房间在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
虞织星走在前面,忽然胳膊被从后面拉住。扭过头便见傅寒川一脸严肃,吓了她一跳。
“离婚的事先暂时跟爷爷保密。”
“当然,你以为我傻啊。”
虞织星噗嗤一笑。
傅爷爷身体这样,她怎么可能现在开口提这种事。但离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过是提的时机而已。
“嗯。”
傅寒川这才放松下来,低头发现自己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腕,连忙松开,
“抱歉。”
“没事。”
虞织星揉了揉手腕,不是很在意地扭头走在前面。
傅寒川看着她的背影,忽的想起好像以前也经历过差不多的场面。
那时,他和虞织星在家里玩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爷爷最爱的一盆昙花。
爷爷向来对他严格,他知道自己免不了要有一顿惩罚。
“如果爷爷来找你,你就说不知道。我会跟爷爷说的。”
身高只到他下巴的虞织星认真地对他这样说。
傅寒川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自然也没有让她替他背锅的念头,只把她的话当做是一种安慰。
很快爷爷便发现自己损失的昙花,将两人叫到自己房间问话。
她就像今天这样,毫不畏惧地走在前面。
傅寒川已经不记得她跟爷爷说了什么,到最后爷爷真的没有怪他。
走进房间,傅寒川的姑姑傅春歌正坐在床边。
傅寒川:“爷爷。”
“爷爷,姑姑。”虞织星乖巧地叫着两人。
“哎呦,我们织星又漂亮了。”
傅寒川的爷爷跟他一样,不笑的时候显凶,稍微弯弯嘴角便有一种冰雪融化的感觉。
虞织星走到床边,和傅春歌互相点头打招呼,“爷爷才是又帅了。”
“都一把年纪了还帅什么。”
傅爷爷摇摇头,不把她夸赞的话当真,嘴角还是忍不住向上扬。
“哪有一把年纪,爷爷比同龄的爷爷看着年轻多了,小区里那刘大爷一点不如你”
傅寒川在后面看着虞织星逗爷爷开心的模样,忽然觉得又在她身上看到从前的影子。
她贯会在大人们面前装乖装傻,说着俏皮话哄大人开心,必要时流两滴眼泪。
就像那天他们一起从爷爷房间出来。
她满脸得意地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脸上依稀可见未干的泪水。
爷爷以前总是笑着说,“虞织星那小丫头聪明得很,是个小人精。”
傅寒川从来不讨厌她耍心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演戏。她的演技有时并不精湛,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目的。但即便如此,大人们还是会善意地顺从她的心意。
傅寒川喜欢看她得逞后嘚瑟得像只流氓兔,红着眼睛时就更像了。
他只是不喜欢她对他装,小狐狸非要装小猫咪,关键还被她骗到了。
傅寒川觉得自己豁然开朗。
是,他一直不喜欢的是她对他装,装成另一个他不喜欢的样子。
从傅爷爷房间出来之后。
虞织星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
其实她并不擅长应付长辈。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她只能偶尔从傅寒川的父母爷爷身上学习和长辈相处的模式。别人的父母终究和自己的父母不同,就算再怎么好,当时已经是大孩子的虞织星还是能感受到其中的区别和隔阂。
她扮演着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子,就像任何人对待别人的父母那样客气。不同的是,他们认识的时间更长,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会变成她的亲人。
时间长了之后,她开始学着撒娇,就像傅雨柔想要什么东西就会对陈冰清做的那样。有事的撒娇卖蠢或许很是明显,但那也是大人乐于看到的模样。
她永远都在用又不得自己的方式活着。
曾经是为了逃离寂寞,现在只是为了活着。
虞织星默默地想。
“织星,你有没有想过不离婚了?”
寂静的走廊忽然响起这样一句话,将陷入沉思中的虞织星拉了出来。
“什么?”她愣了愣,侧头发现傅寒川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没有。”她说,几乎不假思索。
一瞬间,傅寒川觉得脊背僵直。
“为什么?”
虞织星还没来得及回答,前方拐角处,苏玫一席银色紧身长裙出现在两人眼前。
发现傅寒川,她画着浓郁眼线的眼睛向上挑了下,然后将他忽略,看向虞织星,
“来一下,有事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