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颜蹲下,伸出的手有些颤抖,她在为知春擦去脸上的血迹。
可是血越擦越多,连着腐肉一块擦了下去。
半是防备半是痛,知春缩了缩头。
伸出手,青颜刻意将动作弄的有些大,碎月铃的声音蹿进了知春的脑海。
她愣住……
腾出一只手,去摸索那声音的来源。
在手搭上碎月铃的时候,她每做一个动作,都会愣一下。
青颜将知春抱起,她的声音在知春能听到的耳边响起。
“知春,梵迷山,玫瑰酥,油糍烙……我是青颜啊!”
她那最稳重成熟的知春……怎么成这样了?
在她不在的时候,怎么被人欺负成这样了?
她竟……没认出她。
“啊……啊……”郡主……是郡主……
知春张着嘴,血顺着流下,她却丝毫不在意。
眼泪是红的,她的眼睛在哭,嘴角却在笑。
她反手抓着青颜,一只手将怀里的东西取出。
是一团油皮纸包着的东西,还有一条干净至极的宫穗。
那宫穗……是青颜当年亲自为她弄的。
可是力气不够了,宫穗滚在了地上。
原本干干净净的宫穗,一下子被血水浸染,可是知春不知道,她以为她拿好了。
将油皮纸放在青颜的怀里,知春顿时感觉一身轻松,她似乎,完成使命了。
青颜下了很大的决心,最后她让知春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哼着小时候知春给她唱的歌谣。
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她睡着一般。
知春的血浸染了青颜的衣服,她感受着对方传来的温度。
青颜清楚地感受到,知春生命的流逝。
原本就微弱的呼吸变得没有,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最后变得冰冷。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南宫邪的伞往二人的身上倾斜。
身体则为青颜筑起屏障,不让她被雨淋到。
沉默良久的南宫邪,声音带着安抚,“她死了……比活着好!”
是啊!青颜的眼泪瞬间掉下来,她何尝不知道。
她可以救知春,可是血只能救伤,坏了的东西她可以治好,失去的东西她根本没法治。
就像她治不好风鸣的腿。
现在也是一样,她可以止血,治剑伤,救知春的命。
可以她治不好被挖的眼睛,被拔的舌头,被割的耳朵。
她甚至不敢想象,这些日子,知春经历了什么!
痛苦,太痛苦了,活着太痛苦了。
死了……才是解脱。
她哼着歌谣,等待着知春的死亡……
…………
知春死了,最后一刻脸上带着笑容,是解脱……
青颜拿着那条湿漉漉的宫穗,脸上是越发的清冷,桌上的油皮纸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