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经历安全期的白天,就直接到了下一个夜晚。
这是众人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整个游戏机制愈发不可预测、不可控制,现在眼前这个新的安全屋自然也让他们犹疑。
游戏偏知道怎么拿捏玩家。
安全屋里有规律闪烁的绿光停了,里面先是黑得什么也看不见,然后从门口、从他们的脚下延伸出一条光的通路,笔直地照出了一条小径,越远,光路越微弱模糊,尽头似乎又是一片黑暗,让人根本不知道这其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蔺怀生作为刚刚的安全屋屋主,是最清楚屋主身份已经被移交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游戏从他身上拿走了一个无形的担子。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的确到了下个回合了。
事实既定,蔺怀生坦然地在这条光路上迈下第一个脚步。
“走吧,否则这个游戏又该催了。”
施瑜是第二个出发的,她跟上蔺怀生的步子,然后问道:“你认为这是游戏的惩罚措施?加罚一局?”
蔺怀生摇头,他没有隐瞒,是真的不知道。
“不清楚,什么可能都有,我们的信息掌握得太少了。”
施瑜见他是这种回答,也不知道信了没信,叹了口气:“好吧。”之后就不再问了。
后头三人也没有过多纠结,很快都进到屋子里。之后是熟悉的流程,安全屋上锁,游戏提示他们安全屋已经开启。
几人没有走太远。
他们周围依然是黑的,目光所及之处只有脚下的这条光路。这似乎是一种指引,也是一个提示,路的一端是原点,是安全屋的门;另一端是未知的可能,是新的探索。
同时,他们也没有必要走太远。因为等会可能又要有一个人离开。
施瑜看着脚下这条光路,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观察的房间线索。
“这几次安全屋差异好大,几乎没有共同点。”
赵铭传说:“当然,这些安全屋只和屋主有关联。屋主决定了安全屋的模样。”
施瑜便问:“赵哥,你有想法了?”
明明赵铭传主动回应了,并且他的口吻分明是知道点什么,但施瑜问的时候,他又说自己只是随便猜测。
但蔺怀生知道,赵铭传一定掌握了什么信息,要么是他在两个白天的搜查中发现了什么,要么他自己就是之前某个房间的屋主,所以轻易就能看出安全屋和自己的联系,就像蔺怀生第一眼看到“心脏”的安全屋一样。
蔺怀生想了很多,也想清楚了,再开口的时候他说道。
“我们继续来盘刚才那个安全屋的屋主吧。”
覃白没想到蔺怀生会赞同仇:“蔺,你……”
蔺怀生说:“覃白,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种盘法对双边阵营首领危险太大。但现在我们需要首领带队,大家的身份牌上应该都写明了任务吧。”
他很冒险,也很疯狂,言语成为脚步,一点点向前试探危险与安全的界限,在中间模糊的地带为自己博得最大的收益。
蔺怀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他终于听到了那种规律的、略微急促的声音从自己的胸腔中传来,咚咚,咚咚——也许心脏牌也正是这种声音。这样的刺激与紧张感,正是蔺怀生喜欢玩游戏的意义。
蔺怀生露出一点苦恼的笑容:“首领也许知道更多关于游戏的信息,也许不知道,但忠臣一定需要和首领相认。‘盘安全屋主的身份’这个流程,我认为接下来可以作为我们的一个公开环节,这期间传递出来的消息尽管有对有错,需要玩家自己判断。但交流的信息越多,越方便大家相互确认。我不知道现在在场有几个首领,我只说说我个人的想法,我希望首领们接下来有一些暗示,出来带队、给信息都可以,一方阵营要赢必须要靠首领,忠臣要和你打配合,也要保护你。毕竟除了双边阵营,这个游戏本身也怪得很,大家不想玩到最后被游戏玩吧。”
仇扯动嘴角,虽然没有说话,但从表情中看出他舒坦极了,酷哥难得露出一个好脸色。
不知道是蔺怀生的哪一句话说服了覃白,过了一会,覃白松口道:“好,那就这样。”
已经三对二,而施瑜又是一个没什么主见的,似乎哪边表现得更强势、更能说服她,她就跟哪边走,赵铭传即便反对也没用。所以赵铭传也乐意做出一副团队和谐的模样,众人的意见达成一致。
蔺怀生继续说:“到现在已经出现四个安全屋了,按照我们刚才的想法,安全屋主不能投自己出局,那么第一晚我不是屋主,第二晚、第三晚苏柏不是,今晚待定,看等会结果。至于房间线索,大家有什么发现吗?第一晚我不在安全屋里,所以大家先说吧。”
等一会他们就要出局一个人,人数会更少,有可能某个关键信息就会随着出去的玩家而被众人错过,所以他们现在争分夺秒地讨论。
施瑜带着纸笔,她递给蔺怀生:“这样方便记。”
不得不说有时候女孩子总是心细的。
蔺怀生道谢,他记着施瑜是她第二怀疑的首领人选,便说:“谢谢,本子是你的,不如就由你来记?”
“好的。”施瑜答应了,然后率先画了一个表格,纵列为天数,横行为不同玩家,随后就要按照蔺怀生刚才的分析,把第一天的蔺怀生、第二天、第三天的苏柏这几个位置画叉。
赵铭传让她等等,然后给出他的看法:“我觉得用苏柏在第三个房间的表现来反推‘安全屋主不能投自己’这条游戏规则,不太成立。”
“因为还有一种可能。”
“大家记得第二晚发生了什么吗?”赵铭传引导话题,然后目光看向是蔺怀生,“当时蔺怀生问了苏柏和仇一个问题,问他们是不是头两晚的安全屋主,而苏柏还没说完就立刻被投出去了。如果苏柏自己就是第二个晚上安全屋的主人,那么他这么做就降低了自己被怀疑的可能。”
“而每人轮流出去一晚的规定是我们在第二天白天最终商定的,苏柏认为在自己的回合中自己已经出去过一次了,所以刚才在第三晚的安全屋里情绪才会那样激动。”
蔺怀生摇头:“你还忘了一点。”
“我当时之所以那么问,是因为第一晚是苏柏开的门,第二晚则是仇,我认为只有屋主做出开门的举动后,安全屋就会出现。如果苏柏是第二晚的屋主,他当时大可以反驳我,说第二晚开门的是仇,仇是屋主的可能性更大,他根本没必要投自己出去。”
赵铭传一怔,道歉道:“是我疏忽了。”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他们依然不能缩小任何范围。
覃白说:“施瑜,重新来吧。”
施瑜应下。
蔺怀生说:“不用重新。”
“刚才的梳理恰好给我们排除了两个人。”
施瑜停下动作,问:“是谁?”
仇插话道:“第二晚不是我和苏柏。”
蔺怀生点了点头:“我们从既有的结果出发,第二晚苏柏被投出去,面对我的质疑,他如果真的是屋主,大可反驳我,不必故弄玄虚。而第二晚是仇开的门,如果我的推测是真的,那么仇是屋主的可能性最高,但那个时候他和苏柏作为被我同时点名的人,两个人可以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如果当下为了自保投苏柏出去,表面上看似堵住了苏柏的嘴,但实际上暴露的风险更大,他选其他几个人投更为稳妥。”
“所以,那天晚上真正的屋主顺着我的质疑,把苏柏推了出去,实际上想要营造屋主是仇的假象。”
蔺怀生扫视面前的几个人:“刚好,有嫌疑的四个人现在都在这里。”
覃白、施瑜、赵铭传还有他自己。
“有人认吗?”
一阵静默后,蔺怀生继续道:“我们接着盘。”
那边施瑜已经在代表第二晚的纵列里把苏柏和仇划去。
在这张表格里目前已经有三个格子确定了。
蔺怀生下一句道:“我不认我是第一晚的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