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知从何处而起,带动树叶飒飒奏乐,给院中宁静的景象更蒙上一层美好。
月下,一对璧人相邻而坐。
林初柳往日的查探都很快,而这次,顾谛觉得自己露出的手腕都开始发凉了,林初柳还是没什么动静。
顾谛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怎么,有问题?”
林初柳松开顾谛的手腕,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在用什么药吗?”
用药?
顾谛摇摇头,“小时候刚患上这病的时候曾用过几年,但是从我十岁开始就没有再用了,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问问。”林初柳说,“方便聊聊,你是怎么患上这病的吗?如果可以,我还想听听你这病的治疗过程。”
看病都这样,问来源,问之前的治疗史,顾谛没感觉哪里有问题,也没有犹豫,便细细说来。
“我得病时才七岁,得病之后,我也没了七岁之前的记忆,所以,我没办法回答你我是怎么患上病的。我只是听我父母说,我是遭到奸人所害,这才失去了记忆,同时命悬一线。”
“奸人?你可知是谁?”
“有怀疑的人选,但是没有证据,所以也没办法。”顾谛回答,接着说,“后来,是我父亲找到一位挚友帮忙,我才能活下来,为了这病,从七岁到十岁,我用了三年的药,但我不太清楚药的内容,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去问问,然后让朔风给你送过来。”
林初柳点头。
“我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代价却是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经受一次烈火焚身之痛,以及时常带来的些许情绪、性格和记忆上的毛病。而且,七岁之前的记忆消失了,我总觉得忘记了一点很重要的东西。”
顾谛笑了笑,说起这些事情倒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丝毫不在意。
“尤其是我病发的时候,你知道的,那时候,我的身体是由七岁的我在控制,他偶尔说出的事情和人名,都令我十分渴求。我还挺想知道七岁之前的我是什么模样,若是那时的我长大,和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我不知道。”
“以前,这烈火焚身之痛我还是半年一次,三月一次,从半年前开始,就是一月一次,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顾谛说,“我父亲的好友曾说,若是我十八岁生辰之时还找不到办法,我就要死了。”
渴求,那是不完整的灵魂在互相吸引,企图融合,变得完整。
顾谛这句话,让林初柳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治疗顾谛的人是顺着记忆下手,将阵法和他七岁之前的记忆都封锁在一起,才减缓了顾谛的灵魂被净化的速度。
也就是说,只有在病发时,魔修阵法才能运行。
病发会随着顾谛年龄的增长,频率越来越快,而极限,就是他十八岁时。
“你不会死的。”林初柳说道,忍不住又接了一句来增强自己的可信度,“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
说到自己的死期,这即将十八的少年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反倒是林初柳听着有些揪心。
这少年和她哥哥一般年纪,却和她哥哥不一样。
他们本该是一样的。
见到林初柳皱起眉头,顾谛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伸出手按在她的眉心,轻轻揉了揉。
“小丫头年纪轻轻的,别皱眉啦,像个八十岁的老婆婆。”
对不起,别说八十,她明明是一个活了三百年的少女。
林初柳心里哼了一声,移开脑袋,不想承认自己反而还需要这人来安慰。
见她眉头松开,顾谛的手也没有跟上去,而是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