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满如今已经是十三岁了,在乡下,这个年龄的女孩结婚的都有了。
田家家境尚可,养得起女孩,也想多留她在家待几年,只是,议亲这事儿,却也提上了日程。
让长孙女嫁给普通村民,田富的亲爹自然是不乐意的:长孙长孙女,几乎就是接下来孩子婚事的一个标准,他们嫁娶得低了,他们的弟妹就很难找到更好的婚事。
更何况,作为两房第一个孩子,田满很是得了两年的独宠,在家中也比较受重视,长辈们也不想她过得差。
总之,寻摸一通,和隔壁村的一户张姓人家达成了一致。
张家只比普通农户好一些,但是孩子很争气,从偷偷跟着学堂读书,到被先生起了爱才之心,收入门下,也不过是几年的功夫。
偷偷听课,属于不道德的行为,碰到严格的读书人,甚至会认为这是人品有瑕,只是先生宽容,这事儿就成了美谈。
田家听了这个美谈,自家又有读书人家的亲戚,知道读书的好处,便想把田满许给张家子。
张家夫妻呢,养了好几个孩子,大儿子虽然不用交束脩,笔墨纸砚却有些买不起,这时候有一个能带着丰厚嫁妆嫁进来的儿媳妇,这个儿媳妇还略识几个字,他们自然是乐意的。
听到这里,前几日只是粗略被告知结果的宋老太太有些坐不住了,连连追问:
“可是他家攀了高枝?”
田富苦笑:
“姑姑,若是他家攀了高枝,我们自然是要打上门去,还我家丫头一个清白。只是他们也颇为无奈,我也不想和他们结仇,就这么罢了。”
宋念道:
“表哥,到底是何原因?你且说出来,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
田贵叹气:
“唉,倒也不必了,这事儿,表弟你插手,反而是脏了你的手。”
他又继续说:
“这张家小子的祖父,据说多年前救过省城的一个掌柜,两家就订了娃娃亲。亲事本该应在张家小子他爹身上,只是托人捎了信儿,那家没给回应,这事儿也就当做不成了。”
宋老太太懂了:
“所以他们是又冒出来了?要履行约定?”
“可不是,他们单单来谈亲事也就罢了,左右当年是他们不守信。只是他们一边和张家谈,一边又对外宣扬,说我家借着……”
田富说着,瞥了眼表弟,声音低了一些,继续说说:
“借着县里举人老爷的势压人,又说张家攀高枝儿。这么一闹,哪怕他们两家结不成亲,我家闺女也断断不能嫁给张家了。”
宋念沉思,总觉得这事儿不对。
真想着结亲,完全可以诱之以利,毕竟张家和田家全无交情,不过是看上了田家的陪嫁罢了。
几十年前做酒楼掌柜的人家,又有能力从府城找到这里,总不会缺钱,完全可以出比田家更高的嫁妆,这事儿也就解决了。
又何必攀扯完全没在这事儿上出过头的自家呢?
他又详细问了句:
“表哥知道这个掌柜在什么酒楼做活吗?”
田富回想了一下,迟疑道:
“说是什么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