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就不同了,她在脚踏上睡觉,原本下面就没有铺什么东西,盖的被子又不像宋云那么厚。几乎是雪下了没一会儿,透过窗户吹进来的冷风就把她冻醒了。
白芷迷迷糊糊醒过来,只觉得额头都是冰凉的,连忙套上外衣,一看外面,竟然下起了雪,而屋里的炭盆,炭瞅着也有些不够烧了。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看了眼宋筠,被子盖得挺严实,睡得也挺香。白芷松了口气后,就胡乱找了双还算厚实的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轻轻开门出去了。
白芷准备去厨房捡几块炭回去烧上。结果去了厨房一看,下人们陆陆续续都起来了。
在冬天,他们这样的奴仆,肯定是比主子家更难熬的,不过总比买不起炭的普通百姓强,他们也知足。
几个人各自捡了几块炭,就匆匆回去了。尤其是宋策三兄妹的下人,就怕哪里做得不到位,引得小主子生病。
而白穗呢,夜里都是随着宋老太太住,伺候起来更得精心了,毕竟老年人是最容易在冬天悄无声息没了的。
白穗怕老太太有个什么需要,不仅拿了炭,还等着李婆子烧好了热水,灌了一茶壶,这才离开。
等宋筠醒来,就见白芷头一点一点地坐在自己面前,身上裹得严严实实,脸颊两边却发红,这是她半夜出去的时候被风吹的,一直没缓过来。
宋筠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叹气:
唉,在古代做富人的确不算差,但做穷人真的很难熬,之前他们在县里,因为宋念和县令关系还成,每年冻死多少人,他也能知道一些。
宋念每次回来,都有些唉声叹气,却也做不了什么。
宋筠前一两年的时候,还比较天真,问过:
“能不能给这些人盖一个大房子,让他们冬天住进去,这样用的炭不会太多。”
宋念只是沉默地摇摇头,并没有说这个法子能用还是不能用。
不过,如今宋筠自己想通了。
她来到府城没多久,就碰到了府尊拨款修缮府学,以便学子们冬天能够在温暖的学舍读书。
官府还给退休老干部发放了过冬补贴,郑翰林家领了好几次,从烟雾比较小的中等炭,到驱寒的羊肉,还有一些蔬果。单看一家人的份额,不算多贵,但如果这样的人家有一百户呢?
这笔钱,放古代够修个不容易被雪压塌的房舍了。
可一直到最大的这场雪下了起来,宋筠都没听说过官府如何处理郊区那些住破烂茅草房甚至没房子住的人。
就这么一对比,宋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古人也不是傻子,你问他们知不知道冬天把穷人聚到一起取暖可以少冻死人,他们当然知道啦。
但为什么除非遇到很大的雪灾,官府都不会去这么做呢?
因为没钱。
这个没钱,不是指官员贪污了多少,也不是真的没有得到拨款,而是指这些钱没有给底层百姓使用的份额。
宋筠倒不是说唐府尊做官做得不好,毕竟他不给府学修缮学堂,文人们能用笔把他的名声搞臭;他不对退休老干部表明尊崇的态度,人家一封信,不晓得就在那个大官那里给他上了眼药。
想来想去,宋筠都觉得,即使是她爹宋念做了这个官,怕也是得这么做,毕竟在穷人身上省钱最容易了。
他们是沉默的大多数。即使过的不太好,也无处求助。只要死的人不超过一定限度,那就是正常损耗,朝中诸公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个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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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过敏,怎么说呢,比二十四节气都准,一旦开始打喷嚏,绝对是开花了;一旦结膜炎,绝对是杨树毛毛出现了;一旦咳嗽,当天绝对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