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这么强势?”我问。
“不要提他了……”司庭花依偎在我身上,晒着暖暖的太阳,如同一只猫一般在我胸膛上轻轻地蹭了蹭,“你就当没有见过他,好吗?”
“他的腿是怎么断的?”我又问。
她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身子轻轻哆嗦了一下后,便跟卡壳了似的停住了。
“车祸?”我又问。
“我说了……不要提他了。”她说着,轻轻推开我后,坐到了一边的床上。
窗外的阳光已经有些发黄,转头看了眼墙上的电子表,已经下午四点快半了。
她安静地坐在床边,很是安静地看着窗外。
表情有些难过,也像是一种失望……
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也像是在后悔着什么。
“我其实一点儿都不聪明,只是长了一个聪明的样子而已。”司庭花看着窗外,忽然有些煽情地说。
“聪明的人才会长出聪明的样子,笨蛋往往一眼就能看出来。”我说。
她轻轻摇了摇头,转头,双目很散漫地看着我,没有了我曾熟悉的锐利,也失去了那种她曾经特有的光艳,像是一个卸下了所有伪装的寂寥孤独女。
“我的人生就像是一场戏……”她说着,转头看向了角落里那个黑色的行李箱,眸子也变得如同那覆上灰尘的箱子,朦朦胧胧,怎么都看不到她眼底深处的所思所想了。
“如果是演戏的话,你绝对是影后级别。”我刺激说。
“嗯……我承认……因为我入戏了。”她嘴角泛起一阵苦涩的笑,说:“我的生活就是演戏,演完一场又一场,别人都是‘入戏难出戏容易’,可是我这种演得像、演得好的,总是‘入戏容易出戏难’,明明都演完那么久了,却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来了还是没出来。混混沌沌,跟做着一场怎么都醒不了的梦似的。”
“为什么要让自己混成现在这副样子呢?”我背靠着窗台,冷漠地看着她,持续地刺激道:“他们跟我说你以前的事情时,我就免不了怀疑——你这么聪明的女人,怎么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把自己爱的人扣上一个强奸犯的帽子,你心里会舒服吗?”
“理性……理性那东西有时候是不堪一击的,尤其是在背叛面前……”她很平静很平静地看着窗外,看着三楼窗外那棵白桦树上嫩绿的枝芽,轻声说:“……也正是因为当时失去了理智,所以在这年月的轮转里头,才会悔恨……可,木已成舟,又怎么会重新回到过去,重新发芽、重新长叶、重新开花结果呢?现在想想,那些能坐到一别两宽各自安好的人,都挺伟大的。”
“你后悔了……?”我说。
她慢慢低下头,像是一个忏悔者般慢慢低下头,又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说了,我是个演员,一个演员后悔不后悔,全是剧本说了算。我说了不算,我又不是个正常的人。”
“你现在说起话来像个精神病。”
“呵……”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换了一般人的话,早就疯了。”
“为什么!?”我突然俯身压过去,单手撑着床,近在咫尺地平视着她,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生怕错过一丝狡黠地问她:“为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心里还爱着那个韩飞呢?”
“说这些有用吗?就跟你说的那样……现在的司庭花,说这些情爱的东西,还有人信吗?现在的我,还有资格谈情说爱吗?没有了……我知道,我再没资格参与爱情。”
当我看到她眼中开始泛出泪花的时候,脑海中的画面瞬间回到了当初她在京城的那个家。
那晚的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让她的双眼透出泪光。
然后,在那种彻骨的凄凉之下,在那种悲楚的氛围里,让我跟她发生了关系。
就是因为那次发生了关系后,导致了后面所有不可收拾的一场又一场的戏和一次又一次的抉择。
她不止一次地要挟我!
不止一次的让我交出股权!
情?
爱?
说什么情?
说什么爱?
“你真是个影后……眼泪,说来就来。”我扯出道冷笑说。
“很厉害对吗?”她笑着轻轻一眨眼,那泪水哗啦一下便淌过脸颊。
“很厉害……我都心动了……”我说着,轻轻向前,吻住了她那凉凉的唇。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
像个被迫营业的妓女……
而我,毫不怜悯。
——
那刻,
窗外阳光,
又黄了几分。
春天的风,透过窗的缝隙,暖了一屋子的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