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这个爆米花怎么卖?”
路遥看着小乞儿抱着爆米花和可乐走远,回到大堂就见有客人站在柜台前。
他是从放映厅出来的客人,实在受不了爆米花的香味,跑出来买,心里又惦记着电影,神色十分焦急。
“爆米花两文一桶,可乐一文一杯。”路遥走过去。
那人匆匆从衣袖里摸出三文铜钱,“全都要,麻烦快一点。”
路遥拿出杯子放在饮料机下按动开关,另一边迅速装好爆米花,可乐刚好接满,前后不过十几秒,“给,拿好。”
那客人看得一愣一愣,虽然是他催着要快,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给包好了。
这杯子和爆米花桶好方便。
男子抱着爆米花和可乐匆匆回到放映厅,不可避免又引来一波注目。
后来,又有几个客人出来买爆米花和可乐,路遥预留的一点爆米花竟是卖完了。
下午最后一场试映,外面的人也听说了爆米花和可乐。
有人进放映厅前就想买,结果被告知卖完了。
第三场试映期间,路遥到播放后台调整了一下,重新把招人广告加入大堂广告屏的播放列表,和《天下第一》的片花循环播放。
店里还缺人,至少得再招四五个人。
等影院升级,放映厅和上线影片增加,工作人员还要增多。
目前需要的售货员和清洁员都还没招齐,以后可能还需要保安。
路遥琢磨晚上回去找个地方再拍个可乐和爆米花的广告,推销这对快乐搭档,同时为前期增添一点有趣的播放内容。
下午,第三场试映结束,客人意犹未尽的地从放映厅出来,行走笑谈间聊的全是《天下第一》。
这一天,“叶轻舟”这三个字成了梁京松安街老百姓提及最多的名字,尤其是年轻男子。
叶轻舟就像一个梦。
一个他们小时候做过,后来又遗忘的梦。
这个经过精心雕琢的梦比他们儿时想象过的,还要精彩鲜明,不停激荡着他们的胸怀。
路遥提前把做好的灯牌海报放在门口,上面写着《天下第一》将于明日正式在电影院放映,买票就送观影快乐水和爆米花套餐。
没买到爆米花的客人看到这一条,立刻振奋起来。
三十文一张票,其实有些贵。
哪怕是在繁华的京都梁京,三十文也可以买到五斤好米,割到三斤上好的猪肉。
但试映之后,大多数客人心里觉得为了看叶轻舟,节省几天饭钱,少吃两斤肉,非常值!
这个名为“电影”的东西太神奇了,和他们见过的戏曲、说书先生都不一样。
它或许不那么高雅,却足够新鲜有趣。
广告牌放在门口,环绕在海报周围的彩灯引起注意。
一群人围着那牌子观察,有的还小心翼翼伸手抚摸,想不通为何这东西一闪一闪,还能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
他们频频扭头,看柜台后面的路遥。
对方低头伏在柜台上,似乎在写东西,神情专注。
看过电影之后,影院老板在他们心里变得格外神秘。
她从不束发,衣服穿得更是轻薄,踌躇几时,他们到底不好意思出声叫她。
几人只得带着疑惑和对叶轻舟的喜爱走出影院,心情还无法平复,又相约去福仙居吃饭,再好好聊聊刚才的电影。
客人离去得差不多,狗子带着几个小乞儿回来了。
他们站在影院门口张望,不敢进去。
路遥抬头看见,扬手招他们进来。
狗子几个在门口跺脚扒衣服,弄了半晌才蹑手蹑脚走进电影院。
几个小乞儿被里面的装潢惊呆了。
隔着透明玻璃看和真正走在里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里又亮又干净,没有摆放博古架,却比春熙楼旁边的金玉坊还亮堂辉煌。
狗子把发完东西剩下的纸箱还给路遥,“我们走了十几条街,东市这一片的人都知道电影院明天要开张了。不过后面东西发完,最后三条街只喊了号子。我们在那三条街多转了三圈,住家户应当都听到了。”
平日那些人嫌他们脏,隔得老远就驱赶他们。
爆米花的香味太扎眼了,听说不给钱就能拿,好些人主动找他们要。
后来不够,狗子跟几个小乞儿说,把路遥送给他们的几盒也全都送了。
狗子其实有计算过,不然那一小箱东西撑不到那么远。
路遥从兜里摸出一个小锦囊,递过去:“这是酬劳。我身上没有余钱,只能给你这个。你若是觉得不方便,我让店员陪你去附近当铺换成银钱。”
电影院还未开张,她兜里确实没有大武朝的钱币。
如今兜里的铜板都是今天卖爆米花和可乐收来的,也就十几文钱。
狗子接过锦囊打开看了一眼,一粒拇指大小的鲛珠又圆又亮,品质极佳。
他摇头道:“不用麻烦掌柜,我们有换钱的地方。”
狗子小心把锦囊塞进衣服里,转身准备带着小乞儿们离开,身后的广告屏里忽然放起广告,和《天下第一》的片花不一样。
他不禁回头,画面里和掌柜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在说招人的事情。
狗子一动不动,专注的听女子说完,缓缓低头,看了一眼几个小乞儿,转身回到柜台边,从衣服里摸出刚才的锦囊,“掌柜,我想用这粒鲛珠在这里换一份工,您看成吗?”
他说话时不敢抬头看路遥的眼睛,怕从那双剔透淡然的眼睛里看出讥讽和嘲意。
他们是乞儿,自有记忆起就在梁京的大街小巷乞讨,受尽白眼和嫌见。
其实对那种眼神和表情早就没什么感觉,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但这个人不一样,或许因为她对他们的态度过于平常自然,狗子心里特别排斥在她眼睛里看到那样的神色。
方才他仔细听了屏幕里的人说话,脑子里猛地闪过这个决定。
别的店没人愿意收乞丐做店员,这个人会不会不一样?
狗子抱着万分之一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