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顾文越陪顾晋诚在书房忙了几个小时,他看着就累,接不完的电话,处理不完的文件。
他靠在沙发里看书,困得打哈欠流眼泪。
顾晋诚见状:“文越,你去洗个澡去床上看书,我一会儿就好。”
顾文越把书盖在脸上,嘟囔:“你还洗澡呢,你一个人能行吗?”
顾晋诚望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和下巴,果断地回答:“不能。”
“那我睡着了,你怎么办?”顾文越拿起书继续看。
顾晋诚将手头的事情暂告一段落,扶着椅子起身:“走吧,你先帮我洗澡,结束后你睡觉我再继续。”
“哦。”顾文越想也行,从沙发上跳起来,去扶他。
他想到明天的安排,有些闷闷不乐地说:“明天我出去录节目,你怎么办?”
《传承》节目最后一期的录制,远在云南。
周二的飞机去,周四晚上才能回来,若是有些什么拖延,估计要周五才能到家。
顾文越已经跟丁海打过招呼,后续就不接了,先安排本地的工作。
顾晋诚握住他的手:“我陪你去?”
顾文越诧异:“你别跑来跑去的好吗?真把自己当空中飞人了?这么劳累对身体不好,伤口恢复得也慢。”
“嗯。”顾晋诚没再说坚持,他的确得留在京城更合适,毕竟松平和中川的事情还得有一个了结。
顾文越先把人扶去坐在洗手间外的沙发上,照例在他的纱布上包上保鲜膜。
等放好热水,顾文越扶着他去浴室,慢慢地帮他将衣服裤子脱掉。
顾晋诚的身材比例好,没有衣服的包裹后,宽肩窄腰长腿具有十足十的男性魅力。
顾文越虽昨天已经领教过,此时比昨天放松,眼神不自觉地沿着线条流畅起伏的胸腹肌肉……
他默默地收回视线,心中暗自思忖:
的确是身为男人都很羡慕的身材了。
顾文越将长裤放在一边,尴尬地主动转过去:“你自己脱剩下的吧。”
顾晋诚弯腰将裤子脱掉放在一边,踩上台阶,踏入圆形的大浴缸:“你要是介意,先出去吧,我自己可以。”
刚说完这话,他“嘶”的一下倒抽冷气。
“怎么了?”顾文越立刻转过来,看到他的左手臂悬在浴缸壁上,显然是不小心牵扯到神经。
医生说过刀伤很深,几乎见骨,被伤到的神经无数,任何牵扯都会疼痛。
他顾不得尴尬不尴尬,赶紧扶着他坐起来一点:“你靠在上面别动了,我先给你洗头发,再擦背。”
透明的水液下,顾晋诚分开两条长腿坐着,随着水面荡漾,身体部位在光线折射中极清晰。
顾文越拿着莲蓬冲他的右肩,嘀咕道:“你就不能收敛点?”
“怎么收敛?”顾晋诚更直白地反问。
顾文越:……过分。
顾文越坐在浴缸边,手掌贴着他的后颈皮肤往上:“低头,洗头发了。”
他弯腰慢慢地冲洗,可能是不想视线总往不该去的地方飘。
为了岔开注意力,有些絮絮叨叨地说,“不舒服就告诉我,别弄眼睛了。我也没给别人洗过头发。”
“我知道。”顾晋诚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回顾家这些时日,什么性格脾气习惯喜好,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哗啦啦的水声中,顾文越按揉他头发的手忽然被他按住手背。
五指强势又霸道地扣在他的五指间,掌心压住手背,慢慢地一起揉搓头发。
顾文越没抽回来,也没说话。
就这样任由他带着自己的手揉搓湿发。
黑色短发在他柔嫩的掌心刺挠,手心手背都很痒。
痒得他心旌荡漾,魂不附体,都忘了另一只手一直拿着莲蓬往下冲水,水花从顾晋诚的头发顺着后颈的肌肤、肩膀往下淌。
水花四溅,顾文越惊醒过来,快速抽出手去关掉莲蓬:“好了。”
灯光明亮得叫他恍惚。
一浴缸的水面荡漾得他同样恍惚。
顾文越抽一块白色的干毛巾慢慢地帮他擦头发耳朵,却见他忽然仰头,线条刚毅冷峻的面庞忽然朝上仰视自己,凤眸里完整地印入自己的脸。
眸光似有温度,烫着他的眼睛。
顾文越将毛巾盖在他脸上:“自己擦。”
转而取另一块毛巾,“背过去,我给你擦背。”
顾晋诚没动脸上的毛巾,被盖住后,只低沉地道:“文越,你先出去。”
顾文越疑惑:“不用我帮你洗吗?”
“出去吧。”
顾晋诚的嗓音比刚才更沉缓。
顾文越若是再听不出这嗓音中的欲色,他就亏为一个男人。
他都不敢去看水面下他身体的变化,脚步冲冲地跨出去,关门前他说:“你……不方便再叫我。我就在门外。”
说完,他连忙合上门。
浴缸里,顾晋诚没有摘掉毛巾,仰头保持着靠在浴缸边缘的姿势,扬起的脖颈喉结突出,右手沉入水中。
顾文越有些担心他,只能在门外坐等。
心里有些疑惑他怎么欲/望来得这么突然,居然……
他挥走脑海中奇怪的念头,去收拾随意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
顾文越刚一提起,准备挂上衣架,不小心掉落了黑色的皮质短款钱夹。
他本能地伸手去接,却没想钱夹正开,里面的照片陌生又熟悉。
是两人的合影。
顾晋诚气势霸道地搂着他,正侧着脸,往日冷峻淡漠的面庞上,意外地满是宠溺的笑意,而他自己也仰着头,对顾晋诚笑得眉目飞扬。
他们的背后是飘着丝丝白雾的蓊蓊郁郁的墨绿。
这是在哪里?
顾文越恍然想起来,是温泉山庄。
他们抵达后,叫山庄的女管家帮忙拍摄的照片,这应该是其中的一张。
顾文越还记得自己说要发给老父亲,但他发的是两人并肩而站看镜头的那张。
顾晋诚居然印了出来,还放在钱夹里?
顾文越握着钱夹,凝视顾晋诚的冷峻侧脸以及凤眸的笑容,不自觉地自己脸上露出笑意。
钱夹里,照片的背后有个红色的东西,有些厚实。
顾文越悄悄地瞥一眼浴室的方向,默默地自言自语:“你偷偷藏我的照片,那我偷偷看一下照片后面的东西,应该不过分吧?”
他捏住照片往外抽,竟然看到昨天去云京寺姻缘树的正红愿条。
顾文越一愣。
把这个放钱包干什么?
不对,他几时拿的?
是写着他自己的“姻缘”心愿么?
不是表现得那么不相信么?
居然还偷偷地藏起来。
这人可真是口是心非到了极点。
顾文越捏着红色的愿条,稍有犹豫犹豫。
既百爪挠心地想看看顾晋诚写的什么,又觉得此举实在是不妥。
顾文越想起晚餐的时候,顾晋诚说的话。
“难道真的是百年好合?他没骗自己?”
顾文越看着已经被抽出一半的愿条,对自己说,就展开一点点,看到一个字就好。
否则,他今晚都睡不着了。
他赶紧打开工工整整对折几遍的愿条,在隐约看到字后,蹙了蹙眉。
这个笔迹,为什么这么像是自己写的?
顾文越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将红色愿条打开。
赫然是瘦金体的“金风玉露”。
顾文越:“……”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文越上前敲门:“晋诚哥,你还没好吗?”
“好了。”顾晋诚声音很淡,“进来帮我挤牙膏。”
“哦。”顾文越默默地推门进去,怕看到不该看到的画面,一直低眸,等注意到他腰上裹着浴巾才道,“我帮你后背擦擦,穿上睡衣再刷牙吧。”
他拿一块干毛巾在他后肩慢慢擦拭,发梢还在掉落水珠,他稍微举高毛巾抹过发根。
出事前一天,还是顾晋诚给他洗头发,到今天就对调了。
正低眉思索,身边的男人忽然转过身,顾文越对着宽阔的胸膛,视线落在水珠上,定定地愣了下:“你……干嘛突然转过来。”
“不是给我擦吗?”
顾文越:……
他无语地拿着毛巾随便扫荡胸腹,“我拿睡袍。”
睡袍的袖子宽大,方便受伤的顾晋诚穿。
等穿好后,顾文越疑惑地问:“你的浴巾不解开吗?不难受吗?”
正说着,顾晋诚的凤眸盯着他,弯腰将右手探进睡袍的衣襟边,用力将浴巾拽出来丢在一旁的脏衣篓里。
顾文越:“……”
顾晋诚道:“牙膏。”
“哦。”顾文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进来干什么的,在电动牙刷上挤牙膏和倒水。
等他刷牙时,顾文越靠在洗手台上道:“我一会儿给你吹头发,吹干我自己洗个澡,如果你还忙就先忙,我先睡了。”
顾晋诚刷牙的动作略一停顿,而后继续。
“怎么了?”顾文越偏过头看他。
顾晋诚拿起杯子,漱口,随后才语气低沉地道:“不想忙了。”
“哦。”顾文越扭头,“不忙就早点睡吧。”
他想起一件不相干的事情,“对了,水仙的花苞你看到没?过几天估计就要开花了。”
“嗯。”顾晋诚自然不会忽略。
结束刷牙后,拿起毛巾擦了擦嘴角。
两人去卧室,顾文越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趁机乱揉好几下。
人靠着他右肩,嘀咕道:“头发真刺手。”
“我自己吹。”顾晋诚听见,就要去拿吹风筒。
顾文越赶忙道:“说说而已,又不是嫌弃?你头发比我还短,很快的。”
说完被他的手掌用力揉揉,他顺着他的掌心蹭了蹭。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视线不知不觉地交织在一起。
顾文越想到他钱夹里的照片和愿条,眉梢不自觉地舒展。
顾晋诚的右手覆在他的脸颊与耳上:“笑什么?”
勾人的桃花眼里有光,也有他。
顾文越躲开他,拿着吹风筒跳起来:“好了!吹好了。我自己去洗澡了。”
他匆匆跑去浴室。
顾晋诚的手掌抚过自己的头发,看他这么火急火燎地跳开,不自觉地也笑了笑。
顾文越洗澡的时候,脑海里充斥着各种信息,慌乱又惊喜,仿佛热水在击打他,听着水珠噼里啪啦的声音心片刻不能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