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春庭默默注视着东园,淡淡的墨香气让他的额头上流出了汗水。
滑州罚恶司长史戴益光戴着面具,领着四百多名判官,正等着出发,见花春庭迟迟未动,且上前问道:“花庄主,你这是要等什么人?”
花春庭道:“戴长史,你可是闻到了一些墨香气?”
判官的鼻子很灵,戴益光点头道:“时才便闻到了墨香,还以为是你庄上又出了什么新花样。”
“不是我庄上的花样,是我庄上出了个奇怪的客人。”
戴益光皱眉道:“是我见过那个人么?我却说了,他只有五品修为,不用放在心上。”
“只怕没那么简单,”花春庭摇头道,“戴长史,你先带人马去敌军大营,待我处置了那客人,随后便至。”
戴益光沉下脸,语气也变了:“花庄主,咱们且把干系说明白些,这是你们血孽门的事情,不是我罚恶司的事情,我是来帮衬你的,你若不出手,我去和剿孽军打什么仗?这事和我有什么相干?”
花春庭笑道:“戴长史,莫要见怪,花某且把手下全部精锐都托付给戴长史,这份诚意还不够么?
这个姓袁的客人来历不明,我也实在放心不下,且待我将他处置了,立刻赶去敌军大营!”
话说到这份上,戴益光再若争执,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他率军先走一步,花春庭独自一人去了香泉阁。
香泉阁一如往日。
池水依然清澈,不见半点墨汁。
云雾之中仍有脂粉香气,却不见了那三位佳人。
三个女子去哪了?
管家去哪了?
纵使活不见人,死了总得见到尸首吧?
李沙白一个人在汤泉之中烹茶,花春庭上前道:“袁掌柜,敝庄近几日招呼的如何?”
李沙白笑道:“庄主盛情相款,贵庄风光如画,在下实在舍不得走,
没想到刚才几位姝丽和一位小哥非要赶走在下,言语之间,却起了些冲突。”
花春庭叹道:“这几个婢仆平时少了管教,却让袁掌柜见笑了,不知他们人在何处?”
李沙白笑道:“就在汤泉之中,一汤水暖,却把干戈化玉帛。”
说完,李沙白拿起浮板上的砚台,将些许墨汁泼在了水中,墨汁游移,在汤泉之中迅速勾勒成一幅画卷。
三名女子围着李沙白在池中嬉戏,一名男子在岸边偷偷观看,这正是他们袭击李沙白之前的最后一幕。
李沙白慨叹道:“若是时光停留于此该多好,那男子倒不可惜,可惜这三个姑娘都是妙龄,体魄饱满,容貌俊美,在下真想为她们多留下几幅画卷。”
看着汤泉的热气与画卷交叠在一处,花春庭缓缓起身,自背后伸出了十条手臂。
十条手臂各执兵刃,分别是一对匕首,一对短叉,一对手斧,一对铁杵,和一条长鞭。
“袁掌柜,他们不懂规矩,死了倒也应该,但时辰到了,你终究要上路,还是让花某送你一程吧!”
李沙白笑道:“庄主原来姓花,在贵庄住了这多天,还不知庄主名姓,其实在下也不姓袁,在下姓……”
花春庭微笑着打断了李沙白:“不必说你姓什么,敝庄从不给客人立坟冢,日后也别指望有人给你祭扫,且当个无名鬼,安心上路吧!”
话音落地,花春庭突然现身在李沙白面前。
背后十只手,拿着九件兵刃,从四面八方杀来,还剩下原本的一双手,长出三寸多长的指甲,刺向了李沙白的胸口。
这一击看似无解,李沙白被各种兵刃包围了,没有躲闪的空间,也没有招架的机会。
但李沙白十分从容,一挥毛笔,千丝万缕的笔锋化作一道屏障。
笔锋看似柔软,丝缕盘旋之间,却把九把兵刃和一双利爪牢牢缠住。
没等花春庭挣脱,李沙白一推砚台,墨汁泼洒在花春庭手臂上,开始迅速蔓延。
被墨汁染黑的地方,很快失去了知觉,仿佛变成一块黑炭,又脆又硬。
花春庭意识到情况不对,从笔锋之间奋力挣脱,挥起手斧,将自己沾了墨迹的六条手臂纷纷砍掉。
李沙白将砚台扔到半空,墨汁如雨而下。
花春庭猛然低头,长发迅速生长,包裹住全身,挡住墨汁后,拿出短刀,又把满头长发剃个干干净净。
李沙白随手一挥,一片朱砂扬在半空。
花春庭躲闪不及,几点朱砂落在皮肤之上。
朱砂瞬间穿透外皮,形成一颗颗沙眼,渗透到皮下,扎根在骨头上。
骨头上的一粒朱砂变成两粒,成倍增长,重新蔓延到皮肤之上,变成一个个窟窿,不断在身上扩大。
李沙白如此凶悍的技能让花春庭胆战心惊,花春庭一跃而起,和李沙白保持两丈开外的距离。
看到点点朱砂不停蚕食自己身体,花春庭用自己的利爪撕开自己的皮肉,把几根沾上朱砂的骨头从身体里扯了出来,扔在了一旁。
大腿骨被扯了出来,花春庭身子倾斜片刻,又长出一条新腿。
肋骨被扯出来几根,花春庭暂且没做理会,且让胸腔那厢暂时塌陷。
臂骨被扯下来几根,骨缝里还有朱砂残留,花春庭嫌麻烦,直接把沾了朱砂的手砍了。
李沙白赞叹一声:“血孽三品,果真有些非凡手段,短兵相接斗过了,咱们再来斗一斗长兵刃。”
花春庭紧张的看着李沙白。
他说要斗长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