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连忙收住笑声,但嘴角的笑意依然若有似无的挂着,实在是收的痛苦。
看弘历的嘴唇紧紧抿着却不时上翘的唇角,钮祜禄氏也无奈了。
“罢了,想笑就笑吧,莫要把自己憋出个好歹来!”
弘历自然知晓,再笑下去,自家母后定然会恼羞成怒的。
“母后,儿子真的不是有意要笑您的,只是儿子觉得母后如此天真烂漫,甚好。”
钮祜禄氏:……可真是母后的好大儿!
随着钮祜禄氏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弘历也不再说旁的了,只乖巧的拱了拱手。
“母后您多休息,儿子这就回自己的帐子里办公了。”
“若是母后一个人无聊,大可以叫高氏过来陪您解闷儿。”
弘历自然知道,自家皇后并不得自家母后的欢心。
之所以皇太后钮祜禄氏还愿意给皇后富察韵月留些体面,无外乎是看在她大清国母的份儿上。
整个后宫的女人加起来,除了苏婉宁,也就高芷兰还能在自家母后的心里挂上名号。
“陛下!”
李玉缓缓开口,打断了皇帝的思绪。
“何事?”
“纯妃娘娘的信到了好几日了,下面的人做事不专心,倒是给忘了。”
“还是前两日陛下您批阅的折子传回京城后,这折子被御书房留守的小太监发现了,才又折返了回来。”
弘历闻言,眉毛立刻蹙起。
“那日是哪个当值的?直接送到辛者库去吧。朕身边留不得如此神经大条之人。”
李玉忙诶了一声,对着自己身后的小徒弟挥了挥手,示意此事由他去办。
那小太监立马屁颠屁颠的走了,李玉才又将手中苏婉宁亲手写的信件抬了抬。
“陛下,纯妃娘娘的这封信,您看……”
“你先放好吧,等到了帐子里朕再看。”
“这路上虽然看着没人在,难保哪个大臣家中有能人异士一并带了来。”
“你家纯妃主子如今在后宫之中举步维艰,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
“她吃了太多苦了,不能再让她经历被歹人时刻盯上的危险了。”
李玉忙诶了一声,对于皇帝说出来的话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很是正常。
毕竟,后宫的妃嫔之中,那样行事的人也就只有一个纯妃娘娘而已。
等到李玉跟在皇帝身后进了临时办公的帐子后,李玉忙从袖口将信件取出,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弘历很满意,觉得李玉很是上道。
心情大好的弘历拆开信件,以为苏婉宁会写满页纸表达对他的思念之情。
却不想里面什么都有,就没有思念。
唯一一句硬往思念上靠的话可能只有四个字,写在最前面的“见信如晤”吧。
在知晓皇后做了什么,且宫里面的证据也被苏婉宁给送过来后,皇帝肺都快气炸了。
“朕还真是小瞧了朕的皇后了!竟然让自己的贴身嬷嬷为她赴死!”
“好啊!看来是朕上次留给她的体面太多了,让她忘了自己在朕的后宫里,在朕这里的实际地位是什么了!”
“李玉!让敬事房的太监们去通知皇后,晚些朕派人抬她坐凤鸾春恩马车,侍寝!”
想了想,又叫住了要走的李玉。
“木兰围场一切从简。让她洗干净了,敬事房太监去扛着她过来。”
“记得提醒朕的皇后,务必让她的宫人们将她包的严实一些,朕让她也体验一下低微妃嫔是如何侍寝的!”
“有些人好日子过久了,就忘了怎么做人了!”
弘历的话,李玉自然一五一十的带到,这是他身为皇帝代言人的职责。
此时的李玉传完话,看着面色发白的皇后,面无表情的提醒了一句。
“皇后娘娘抓紧时间吧,咱们陛下如今气正盛呢,可莫要再惹陛下生更大的气了。”
“不然的话,就陛下的为人和处事风格,最好遭罪的人是谁,相信皇后娘娘心中还是有数的。”
“话咱家传到了,皇后娘娘若无旁事,咱家就先退下了。”
皇后还想着自己若是来了月事,应当是能躲过这被满朝文武看笑话的时刻。
却不想李玉这个时间在外面还要说话,听清后的皇后脸色更白了。
“陛下口谕,敬事房将皇后娘娘的起居注送到陛下那里去,记得要看清皇后娘娘的月信日期。”
“若是不在月信范围内,便省了麻烦事。”
“可若是皇后娘娘此时在月信范围内,记得去太医院的落脚处将刘谦刘院判请来候着。”
“若不小心出了什么事,刘院判也能第一时间将皇后娘娘的性命保住。”
皇后富察韵月在里面听闻此话都站不稳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自己又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皇帝。
不管怎么说,今天她注定要落了面子了。
侍寝之所以有那样的流程,一方面是皇帝为了安危考虑,不给侍寝的女人一丝半点儿靠近自己行凶的机会。
万一混进来什么人拿刀把他戳嗝屁了,着实是郁闷的。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区别正妻与妾室的区别。
可如今皇帝的决定,却是将皇后这样的正妻面子狠狠踩踏。
皇后是主母,却被皇帝以妾室之礼相待。
别说皇后觉得丢人了,就连富察家族的人听闻此事后,也不由跟着一起闹了个大红脸。
富察大人更是暴躁,对着自己的夫人就是一通怒吼。
“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
“你瞅瞅你都做了些什么?!除了最小的傅恒是我这个父亲亲自带大的,尚算聪慧。剩下的几个孩子,哪个不是你带的?”
“你看看你带出来的几个孩子,哪一个能顶的起我富察家族的门楣?”
“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女子,对于教导男孩儿的事儿上欠缺考虑也实属正常。”
“可你瞧瞧!你瞧瞧你带大的女儿!如今贵为皇后了,成婚这么多年,却一日不如一日!”
“别人家的女儿哪怕在宫里面过的不容易,但起码不会给家族添乱。”
“同样都是养女儿的。我原本以为我富察家族中除了个皇后,面上有光的很!”
“可你仔细瞧瞧!你仔细瞧瞧!哪家的皇后能混的不如普通妃嫔啊!”
“你让本官这面子往哪里放!以后这朝堂,本官又有何颜面啊?”
富察大人咬牙切齿的说着,又担心声音太大吸引了旁的同僚注意到。
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难过。
富察夫人也只是哭,心里却不如富察大人那般想,反而觉得自家女儿受了委屈。
“此事也不能完全说是咱们女儿的错,她作为皇后被皇帝如此对待,难道她的内心深处就不觉得悲痛吗?”
“老爷您好歹是咱们女儿的亲生父亲,您不去体谅咱们家如珠如宝娇养着的女儿就算了,您还在这里气她为什么给富察家族蒙羞!”
“老爷您在朝堂上如何艰难不提。咱们的女儿为了您在朝堂上的地位做出过多少事儿来帮您,受了多大的委屈?”
“这些老爷您都不在意吗?这些您都觉得理所当然吗?”
“女儿在后宫之中的处境艰难,可她从来不抱怨。”
“对于咱们这一大家子的人,想要什么样的东西,想让她帮忙的时候,她也从不拒绝。”
“尽管女儿有的时候做事情欠缺考虑,那么请问,老爷您能否认女儿的错与咱们富察家族的利益无关吗?”
富察夫人越说越委屈,眼泪簌簌的掉。随即眸色一厉,咬牙切齿的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