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此时的脸色极为不好看,皇太后此时的打算她不是完全看不出来。
自己的下一步路已经彻底被皇太后给堵死了。
难道自己真的要彻彻底底沦为皇太后手中的棋子吗?
“哀家也得提醒你,在这个后宫里生活一辈子,除了有宠或有子嗣尚算好些,其她人可都是活的像行尸走肉。”
“娘家你能依靠多久呢?一旦与你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人不在了,或是又有了家族新的替代品入了宫,人老珠黄之人又有何资格在宫中生存?”
“哀家是个过来人,有子嗣无宠的日子哀家也是熬过的。”
“想想先帝时期的妃嫔,如今还生活的极好的还有几人?”
“今日你陪着哀家在这里礼佛也是累极了,便留在哀家这里好生歇息吧。”
“皇后如今被禁足,自是免了后宫晨昏定省的。”
“桂枝,去告知高贵妃,让她将话递到全宫知晓,哀家这里过了十五再进行晨昏定省即可。”
“有事让高贵妃看着处理就是,无事莫要到寿康宫叨扰哀家。”
“若是有朝臣家眷想要入宫的,也让高贵妃看着办。”
“哀家这段时日斋沐,为皇帝及大清祈福。”
“若是谁妄想闯宫,就让他们先掂量掂量大清江山和皇帝的运势,他们担不担得起。”
原本想着自家母亲会挑个时间递牌子入宫看望她的娴妃,听到此话脸色更是瞬间惨白一片。
皇太后的这一招够狠的,相当于直接釜底抽薪了。
不管娴妃如今心绪如何翻腾,此时在圆明园中的苏婉宁收到了宫中来的信件。
却是没想到里面仍然是高芷兰的报喜不报忧。
苏婉宁无奈的摇头失笑,从一旁拿起了嘉妃金氏写给自己的信件瞧着。
“兰儿,你觉得嘉妃此人如何?”
对于自家主子突然喊她问的却是嘉妃的事情,兰儿有一瞬间的呆愣。
但职业素养极佳的兰儿很快就懂了自家主子没有明说的意思。
“奴婢觉得,嘉妃娘娘虽然平日里存在感不高,但着实是个聪明人。”
苏婉宁微微歪了歪头,笑着对兰儿缓缓出声。
“怎么个聪明法?展开来说说。”
觉得自己的思路同自家主子应当是接上了的兰儿,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要说的话,随即浅笑着开了口。
“这次宫里的事情,贵妃娘娘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是嘉妃娘娘将宫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清楚楚不说,还根据如今所有的痕迹推出太后娘娘的下一步举动和全宫动向。”
“若说嘉妃娘娘只是观察力足够好,奴婢是不认可的。”
“嘉妃娘娘此人能够在后宫之中养大四阿哥,还能做到不树敌且做个边缘人,还不会有人敢欺负到她头上,足以见得嘉妃娘娘的聪慧。”
“还能在后宫之中悄无声息的送出来这么一封信件不被后宫之人发觉,就足以见得嘉妃娘娘的手段。”
“嘉妃娘娘若是一直如此与主子您交好倒是不错,若是有了旁的心思,只怕主子您不得不防范啊。”
对于自家兰儿的分析,苏婉宁浅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兰儿的分析很是到位,本宫甚是满意。”
“可你又怎么能知晓,嘉妃此举所为何呢?”
“毕竟她完全可以选择明哲保身,坐山观虎斗。”
“可她偏偏冒着暴露自己全部小心思和底牌的风险,也要将消息递到本宫这里,且事情的发展路线与之完全相同,你不觉得太过于巧合了吗?”
苏婉宁又仔仔细细的翻看着手中嘉妃写给自己的信件,随即缓缓摇头。
“想来这位嘉妃金氏,早已投靠了皇上,是皇上的人。”
“只是不知是在投靠了本宫前,还是投靠了本宫之后。”
“本宫且不知晓嘉妃此举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皇上选择让她将此事告知给本宫知晓。”
兰儿有些懵,自家主子这一通分析猛如虎,有道理啊!
只是她还是有些想不通,若是自家主子推断的就是真相,那皇帝为何又要收一个后宫的心腹?
若嘉妃金氏真是皇帝的一步棋,那自家主子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兰儿猛地抬起头,迎接她的就是苏婉宁温柔的笑脸。
“想来你也知晓了本宫如今的处境了,以后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注意着些吧。”
“感情这种东西虽然会越来越深,但这个东西神奇就神奇在,感情会变深,也会因为某些事情变浅。”
“从前的本宫什么事情都可以选择全心全意相信皇上,如今怕是不能了。”
“兰儿你也要记住本宫的话,男人的身边一旦莺莺燕燕多了,就不会记得自己从前护在羽翼下的那一只了。”
“唯一一个能活得精彩的方式,就是与其势均力敌,或成为那一群莺莺燕燕里最显眼的才行。”
苏婉宁伸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声音比之前冷了不少。
“如今本宫保养的虽然不错,但也是宫中老人儿了,孩子也都大了。”
“容貌这里的优势只会越来越弱,唯一能打的就只剩下时间积攒下来的感情牌了。”
“这次本宫的月子怕是做不足月了,明日咱们就启程回宫吧。”
“这后宫时间久不在了,本宫的宫斗段位都要下降了。”
见兰儿担忧不已的要阻止,苏婉宁浅笑着摆了摆手。
“只要本宫没有着凉且休息好,坐月子这事儿就是无碍的。”
“虽然在路上有些辛苦,但盖的严实些,叫马夫赶路的时候稳当些。本宫身边还有懂医理的你在,本宫自是放心的。”
“你今夜不必守着本宫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有你忙的。”
苏婉宁总觉得,这次若是不回宫盯着,只怕就要出什么大事了。
苏婉宁临时起意的回宫,除了兰儿以外其他人都是完全不知晓的。
就连想要在苏婉宁坐月子期满回宫路上派死士取其性命的家族也是万万没想到,纯妃娘娘丝毫不按套路出牌。
苏婉宁临时做的决定,救了自己一命。
此事别说是苏婉宁了,就连皇帝派来护卫苏婉宁安全的一众暗卫们都是完全不知情的。
不管今夜有多少人夜里难免,苏婉宁倒是睡得挺好的。
第二日天蒙蒙亮,苏婉宁抱着六阿哥坐上了回宫的马车上。
等到苏婉宁乘坐马车都回到后宫了,下朝刚到家的朝臣们才知晓纯妃娘娘平安回紫禁城了。
而刚刚回到景仁宫的苏婉宁也有些累,毕竟还未出月子,身体疲乏自是正常。
皇帝听闻苏婉宁回宫了,急的连御书房都没去,龙袍也没换就直直的朝着苏婉宁的景仁宫奔来。
小风子刚刚回景仁宫,正在半是表扬半是敲打景仁宫的小太监们,就见到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从门口出现了。
也顾不上教导小太监们了,忙扯起大嗓门儿。
“皇上驾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在里面换了一身轻便衣服的苏婉宁只好从屏风后走出,先给皇帝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
不等苏婉宁行完礼,就被皇帝拦腰一个公主抱,给放回了床上不说,还帮着她把鞋子脱了。
“朕不是让你做完月子再回宫吗?这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朕怎么办?”
“这天寒地冻的,紫禁城里正是冷的时候。你如今沾不得半点凉,怎么也不说小心些?”
“李玉!去太医院将院判刘谦给朕喊来,给纯妃仔仔细细瞧一瞧,可有哪里不妥当!”
刚刚喘匀气的李玉闻言心中无奈,但面上还是得毕恭毕敬的应下。
没一会儿,刘谦就拎着大药箱赶到了景仁宫,望着苏婉宁眼神里写满了疑惑。
等到他忐忑不已的给苏婉宁诊了脉,知晓苏婉宁只是有些疲劳而已,没有旁的事情也算是狠狠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