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天迷迷糊糊睁开眼,见自己躺在一张黄杨木雕镂纹月洞门罩式架子床上,场景十分陌生,他霎时清醒了大半,登地坐起了身,只感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方是先前入鸿禧宴宾楼的那套衣裳。还好还好,没有失身……
环顾四周,掀开被单伸腿下床。只见屋内装潢十分华丽,极尽奢靡。架子床边还摆放着一梨花木制的贵妃榻,塌旁一齐高的矮桌凳上摆着一细口汝窑梅瓶,上面插着一支枯瘦的老枝桠,颇有一番禅意。
梳妆台上铜镜闪着光泽,上面径直摆放着几串样式不同的珠宝,慵懒而又随意。
屏风后突然闪出一人,谢屿天警惕地后退了两步,问道:“何人?”
“嘻嘻……”那人一阵浅笑,行至谢屿天身边道:“我请你喝酒,又将你扛回来,你非但不谢我便罢了,还这般凶!”说罢用手中合起的折扇轻轻拍了拍谢屿天的肩膀。
“你究竟是何人?”谢屿天的口气松了松,但仍好奇问道。
“在下是通政使司通政使王大人之子,叫我王威即可。”那人摇晃着脑袋,活泼泼地说道。
“原来如此,在下……”谢屿天拱手作揖行礼道。
“我知道,你嘛,二品太子少傅之次子谢屿天。”那人刷地一声打开折扇,露出一幅秀丽的水墨山水风光图,以那扇子扇着风,继续说道。
“你怎知?”谢屿天上下打量着那人,只见他一袭白衣胜雪,细长的眉毛,浑圆的双眸似潺潺春水,鼻子十分秀气,朱唇圆润,衣衫上以金丝绣着莲花纹,在白衣上若隐若现,一根长长的黑色丝带束着长发,以一白玉簪轻轻固定,一副明朗的少年模样。
“我们见过的。”王威说道:“谢公子不记得罢了。”
“何时?”谢屿天努力回溯着,却抓不住丝毫和眼前这位公子有关的蛛丝马迹的记忆。
“很多次了哦。”王威故作生气地撇撇嘴,道:“宸妃宫宴、陛下寿辰宴……”他一边掰着指头,细细数给谢屿天听。
“实在抱歉,我没注意到。”谢屿天复又拱手作揖行礼道。
“没事没事,原谅你了。”王威摆摆手道。
“昨日宿醉,多有叨扰,今日先告辞了,改日再亲自登门道谢。”谢屿天说道,起身准备离开。
“欸,你有事儿吗?”王威拦住谢屿天道:“没事的话多呆会呗。今儿我从集市上淘到了一新鲜玩意儿,名叫望远镜,能看到百米之外的物什,特别清楚,简直神了,有兴趣一起看看吗?”
王威又补充道:“我看谢兄风度翩翩,想交你这个朋友!”
“今日实在不行,我得回御查院,若是院中有要案而我不在,便是渎职了。”谢屿天推辞道:“多谢王兄挂念,改日,改日我请你喝酒。”
“御查院……”王威念念有词道:“我能去看看嘛?御查院白院首断案如神,你是他的手下,应该也很厉害吧。”
“不敢当,我只是一小小的仵作。”谢屿天推辞道。
“仵作?”王威的眼睛竟如夜明珠般闪闪发亮:“我要看你的仵作箱!”
“王兄,断案是要事,不是你玩乐消遣的游戏。”谢屿天说道,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