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和李三却只是大致了解一些,上下看了看,也没弄明白怎么把闸门放下来。
船家倒是见过,提醒道:“差爷,下面有机关,听说是往下板,门就能落下来。”
城内,发现张五李三离开一个时辰不到,水流就明显地缓了许多,戴继心内震惊。
再也不敢小看皇上亲自指派的去接任二皇子主将位置的年轻人。
正这时,一道道喊声从外面传来,“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听到活人的声音,被困在各种各样漂浮物的众人大喜,皆是挥着手向外喊道:“有人,有人,快救命啊。”
一艘小舟出现在门洞下,紧跟着又是一艘。
总共来了七八艘小舟,半个时辰后,困在南城的这些人都登上了舟。
看见还有几个坐在门板上的人无动于衷,有个汉子道:“你们不上船?我们船里有水有吃的。”
宗徹冷声道:“朝廷还没倒,我劝你们别打趁火打劫的主意。”
汉子的面色有些不好看,“怎么能说趁火打劫呢?我们这是救命,总不能让我们白辛苦吧。”
“不能,不能,”船舱里的一个胖子立刻道:“快走,等水退了,我给你钱,二十两,不五十两,够不够?”
这家伙是一个从北城逃生的富户吧?
汉子笑道:“还是这位爷敞亮。”
其他的几个已经上船的小孩子,这时候都有些不安。
便有人安慰他们:“你们都是没爹娘的可怜人,咱就不收钱了,等到外面,一人写一个卖身契就是。”
闻言,立刻有个小男孩站起来,道:“我要下去。”
那人脸色一厉,就要动手,外面传来一道声音:“怎么,想当着本官面的杀人?”
看向说话之人,虽然年轻,却是威严不凡,想动手的人往旁边一缩。
他们知道这里是有个什么大人的,一开始不提,只是想着不知者不罪罢了。
“让他下去,”船头的汉子对那艘船上的人说道。
小男孩还没来得及下船,从主路淹出来的宽阔河面上,又划过来一些木板,昨天才见过的知府大人沈冰,此刻半边脸上都是血,由两个捕头护着,坐在一条横梁椽子上。
旁边还有个身着里衣的妇人,应该是知府的家眷,她正眼眶红肿神情呆滞地看着前方。
“本官还没死呢。”沈冰说着,看向那些小船上的架船之人,“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行打劫之事?”
对于官员的畏惧,尤其是对现管的畏惧,让这些人很快地放下嚣张之态。
“大人,我们只是想趁机赚一笔钱。”
为首的人讨好笑道。
“船上的人都下来,让各位大人上去。”一个捕快大声喊道。
驾船人不敢反抗,只得把刚才好容易捞出来的“钱”都放回去。
安溆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有种看电视剧的感觉。
“你们怎么才来?你们这些刁民,”呆愣愣的沈夫人被丫鬟扶着上船的时候,突然哭嚎道:“你们有船怎么不立即来救人?我儿子,我女儿,都死了,都死了啊。全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刁民,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投到水中去。”
沈夫人大喊大叫,伤痛已极。
世界上最伤心的事,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息之间丢了孩子,哪个母亲都会很痛。
但是说出这样的话,便让人同情不起来。
你儿子女儿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是草吗?
饶是惧怕官府,这几个驾船人的面色也一瞬间冷下来。
沈冰到了船上,呵斥道:“夫人,你冷静。”
“儿子女儿都没了,你让我怎么冷静?”沈夫人大哭,“咱们两个为什么还好好的?这些人凭什么还好好的,一群贱民,全死了也不比我儿子一根手指头重要啊。”
沈冰只有更痛的,因为没捞起来的孩子中,还有四个是他的庶子女,有两个孩子甚至是救出来又被浪头打走,他就不痛吗?
安溆说道:“沈夫人,这场水灾,跟你一样失去亲人的人很多,你凭什么不把别人的命当命?”
沈夫人正有火无处发,听到这话,瞬间成了被点燃的爆仗,“凭什么?就凭我是太清张家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就凭我儿子女儿也是金银成山成海的堆着养起来的。你问问他们,一辈子可能赚百两金?如果该死人,也该他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