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溆仰头看着宗徹弧度优美的下巴,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把边关为保卫国土而亡的将士们,刻碑以纪?就叫英雄纪念碑。”
这对于苦守过边关的将士们来说,是他们应得的荣誉褒奖。
宗徹心神一动,随后笑对安溆道:“的确是应该的。”
前方不知为什么哄然一声,只见好几人瞬间围成了一个圈。
有管事在喊着问:“怎么了?”
也有军士跑过去问:“干什么呢都?”
“有人晕倒了。”
“我堂弟晕倒了,”一个惊慌的声音尤其突出,“有没有大夫,过来看看啊。”
安溆在宗徹身后跟着,挤到人群中心,只见地上躺着个人,一人跪在那人头部抱着那人的头。
“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羊癫疯吧。”
边上的小声议论不绝于耳。
安溆看了看,叫住一个军士:“你去端一碗糖水来。”
“糖水?”军士虽然不认识这两个年轻男女,但看他们穿着不俗,不像是简单人物,下意识便反问了一句:“有用吗?”
安溆说道:“试试看。”
晕倒在地的这人黑瘦黑瘦的,不用问便是营养不良,这又一大早便干活儿,很可能是低血糖了。
负责给这些人做饭的,正是北境军营的士兵,因上面要求必须给这些人做足够油水的菜色,糖和盐都有。
这军士听了安溆的话,迟疑着跑到前面正搭着的棚子边,随后端着一碗糖水过来。
刘满堂满怀感激地跟那军士道过谢,跪着将一碗糖水接过来,触手才知这是温水,他直接就喂到堂弟嘴边。
晕倒的刘二已经没有意识主动喝水了。
安溆说道:“掐开他的嘴。”
一碗水喝了小半碗,地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刘二整个人都晕腾腾的,好像还在半空里打转,听到堂哥喊二子的声音,他才找到一个定点。
“多亏了这位夫人,你好些了吗?”刘满堂说着要扶起堂弟来,“快谢谢夫人。”
安溆忙道:“不用了,你还是让他多躺一会儿。”
等兄弟二人再看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出了人群。
刘二还是向那个方向叩了叩。
“都别围着了,干活儿。”管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众役夫瞬间散去。
刘满堂也扶着刘二站起来,将碗还给那军士,随后便扶着刘二去他们刚才挖掘的地方。
这来服役,他们自己需得带铁锹,没有的人家,便自己想办法,否则分到的活儿干不完,也别想去休息去吃东西。
因此徭役的官文一下来,他们这些需要出丁的人家,就开始想方设法找铁锹。
有铁锹的人家还好说,没有的便只能掀了家底去凑够打铁锹的钱。
刘二家只有一个早已锈迹斑斑的铁锹,他出来服役,家里的田地还要春耕,因此只有把之前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都去打一个铁锹。
他带来旧的出来,挖土是很吃力的,要不然也不会没多久便累得满头大汗。
见他们回来,同村人就把铁锹还了回来。
他们继续往前走,叫刘满堂带着刘二再休息一会儿。
刘满堂谢了,和刘二找一个坡处坐下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还带着温度的黑红色高粱饼子。
“吃吧。”
刘二说道:“我也带着呢。”
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包袱里也是一个高粱饼子。
刘满堂道:“怎么只带了一个?”
刘二笑道:“剩下的都在住的帐篷里放着,不能都拿来啊。”
“但是你也得带够一天的吃食。”
刘二看着手里的高粱饼,“这一个就够了。”
刚开年小侄子就病了,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他带出来。
“一天只吃一个饼子,你不想活了?”刘满堂皱眉,瞬间站起身来。
刘二赶紧拉住堂哥往下坐,说道:“我身体底子好,没事儿。”
刘满堂气道:“你知道这里的活儿有多重吗?”
“唉,能怎么办?”刘二说道:“撑一撑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