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要多亏顾洵体内的魔族之血,在刚才抵挡过程中竟然被意外激活了,暂时增加了他的功力。话虽如此,魔族血液被激活的副作用也不容小觑,顾洵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沸腾着,杀戮与暴虐的念头侵蚀着他的理智,好似要将他拖进深渊。
道士见顾洵双目赤红,脸上逐渐爬上魔纹,嗤笑了一声,“原来是人魔混血啊,怪不得了。不如跟我一帮吧,嗯?那些人,你的同门,知道你身世的人都嘲笑,欺辱过你吧,不想杀了他们吗?”他指了指一旁在聚灵阵里陷入昏迷的那些人。“咱俩才是一路人哦。”
伴随着道士的话音落下,顾洵想起了从小到大受过的那些打骂与冷眼,他知道这是他体内的魔血有意要将他引向扭曲的道路,于是他果断握剑,向自己左臂划下去,强迫自己清醒。
“我跟你可不是一路人。”顾洵从齿缝中挤出这一句。血水与汗水混杂,疼痛与血液中的暴虐杀意交织,顾洵死死撑着,保持仅剩的理智。
“真是不听劝呢,那就只能杀了你啊,让你亲自感受你所坚持的那些是多么可笑。”道士语气有些遗憾,朝顾洵食指轻抬,内力在指尖汇聚。这下那个小子应该是活不成了,道士心里默念。
顾洵眼看着对方的指尖下汇聚出一个光球,又估量了下自己目前的身体水平。躲不掉了啊……余光向身后的寺庙看去。既然如此那就用自己的肉身挡下吧,或许还能为里面的小姑娘多争取几秒时间。缓缓闭眼,果然啊,像他这种人早点死掉才是最好的归宿吧……
几秒过后,想象中的死亡并未来临,顾洵有些疑惑地睁开双眼,只见那道士身体抽搐,原本扣在头上的兜帽也因为身体的颤抖而滑落,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可怖的纹路从额头蔓延至鼻翼两侧,是魔纹。怪不得那道士会那么说。与此同时,地上的聚灵阵也在逐渐消散。
身后他那师妹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师兄,我成功了吗?”,带着不确定与自我怀疑。
“嗯,你做得很好。”
青年清俊的眉眼舒展开来,脸上的魔纹丝毫没有影响美感,反倒是添了几分神秘。桑桑看着顾洵,想起几分钟前她在殿内的经历。
外面又是一阵轰响,桑桑知道顾洵大概快撑不住了,更是焦急,终于在底部的石缝中发现了一个小东西。那是一个不过中指大小的草编偶人,偶人的身上环绕着不祥的黑气。毫不犹豫地,桑桑一剑刺穿了偶人,黑气似乎想反抗,但并未来得及就被突如其来的纯澈剑气刺散。在完成了这些,桑桑与女孩走出大殿,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道士的视线逐渐模糊,他躺在地上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一步错了,明明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走的啊,他明明马上就能凭借这些修士与村民变得更强了啊,明明就要逃离了那些不堪的过去啊……他看见了自己的下半身正在快速消散,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变得不清,要死了啊他,为什么会这样呢……恍惚中,他想起了好多事。
他从出生起就是个遭人嫌弃的孩子。他身体弱,时常生病,家里贫困日常生活都是问题,更不可能有那么多钱让他看病吃药,母亲也因为他的缘故一直被父亲一家侮辱,最后在一个冬天不堪受辱吊死在家里的房梁上,在那之后,父亲对他更加看不顺眼,经常打他出气,嘴里骂骂咧咧的。村子里的人也时常在背后议论他,同龄的孩子更是直接当面对他说,“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你克死的,我娘说让我少跟病秧子玩,省的沾了晦气!”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或许哪天就突然死了也不一定,可是改变他命运的转机出现了——在八岁那年他意外捡到了一串手链,他本来是觉得那东西挺好看的,没准可以卖钱,可在靠近它的一瞬间,有一道声音在蛊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