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笑了!
商队进入城内,寻了客栈住下,张阿难带着李明英找到了买卖最红火的酒肆,点了米川县特色的岩羊肉、羊蹄筋、野鸡,还有一小坛咂酒,慢慢品尝起来。
地方上的菜肴往往不够精细,却更能让人体会原汁原味的风情。
李明英初时还嫌弃咂酒淡,吮了几口,眼睛却亮了。
酒味确实不浓,但这种淡淡的酸味,才更容易获得年轻人的青睐。
除了羊蹄筋,其他的菜肴在李明英看来都不够特色,唯有这糯糯的羊蹄筋才能勾起食欲。
“少府!出去巡逻辛苦了!要不要来一坛咂酒?”
酒肆的掌柜婆姨大声吆喝,显然是要让别人知道她与柴令武相识,要动歪脑筋时自己掂量掂量。
酒肆外传来柴令武略为沙哑的笑声:“不了,改天再来,还得带弓马手回去用膳、修复兵刃呢!”
李明英眼睛瞪得老大,一句话脱口而出:“他会干这个?”
掌柜婆姨晃着水桶粗的腰,一脸不乐意地乜着牛眼:“这个娃子,不会说话就少说!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们赶出去?”
酒肆里的酒客也纷纷抬头,怒视着李明英。
李明英的心头火气腾腾上升,很想张嘴大吵一架,却被笑眯眯的张阿难制止了。
“掌柜的,你跟个娃子计较什么?这不是没见过如此亲力亲为的官员吗?不如你讲讲?”
掌柜的脸色缓和下来:“米川县初立,一穷二白,全靠着明府与少府带着大家一块块石头搬上去建成的。吐谷浑积石军到尕愣口劫掠,武艺生疏的少府带着弓马手主动出击,杀了一百积石军,人头还挂在尕愣口呢,回程又解了吐谷浑围城之困……”
“你说说,这样的少府,咋就不招人心疼了?”
李明英撇撇嘴,神色却变了一些。
哈,这混账来这里,果然吃苦了。
一想到这一点,李明英就觉得开心。
张阿难轻笑:“你说他武艺生疏,不怕被他听见?”
掌柜的得意地昂首:“这你就不懂了吧?少府向来气度极好,不端架子,这才是真正贵族子弟,有家教!少府从来不忌讳别人讨论他的弱点,只要不是诽谤就成。”
李明英把小脸埋在臂弯里,身子一抽一抽的,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
“气度极好,不端架子,有家教”这话满满的槽点,李明英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要是这掌柜婆姨知道柴令武在长安城干的那些事,不知道心目中柴令武高大上的形象会不会幻灭。
张阿难慢慢嚼了一口岩羊肉:“这样啊!挺不错的。掌柜的,我们来做买卖,米川县应该不会有什么要孝敬的地方吧?”
掌柜婆姨叉着腰,一副指点江山的气概:“他们敢!少府能把他们吊城门口喂虫子!少府说了,米川县草创,一穷二白,指望着收市税修葺城墙、养弓马手,谁敢乱来,米川县百姓不饶他!”
“那,要是遇上来头更大的呢?”李明英抬头,开始抬杠了。
张阿难支棱起耳朵,也关心这个问题。
即便柴令武是皇亲国戚,也有许多势力需要顾忌,他会怎么处理?
掌柜婆姨哈哈一笑:“前段时间,有个说是洮州来的什么商队来着,嚣张地打了市令一巴掌,结果动手那人被少府打得头破血流,两条胳膊都打折了。从那以后,再没有敢闹事的。”
一众酒客哄笑着,纷纷说起当日那倒霉蛋的可怜模样。
米川县城实在太小了,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所有人知道,然后搞得大家都像目击者,每个人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张阿难微微颔首。
洮州,那就是陇西李家了。
虽然商队的人不会身居要位,但借着陇西李家的旗号,还是能唬不少人的。
不过,遇上柴令武算他们倒霉。
柴令武这混账做事根本不带考虑的,还得理不饶人,别说是打了,就是杀了,陇西李家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关系不对等,下位者冒犯了上位者,只打一顿是轻的。
不要说陇西李家顾忌颜面的话,霍国公府也是一方大势力,谁愿意为这屁大的事拼个你死我活?
不值当。
回到客栈,李明英满眼的惊讶:“叔公,他们说的,真是柴令武那个坏人吗?”
张阿难微微一笑:“士别三日,非复吴下阿蒙。看来,柴令武已经很有长进了。”
张阿难此行,除了贸易之外,还有考察柴令武品行、成就的任务。
任凭柴令武如何挣扎、百般躲避,驸马都尉的命运,依旧紧紧地绑缚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