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令武属于后备力量,他要是动手了,说明米川县已经危险了。
“姐妹们,快让贼娃子尝尝米川县婆姨的金汁!”
胖乎乎的掌柜婆姨高亢地狂笑。
这一次,她家酒肆的两口大镬都奉献出来了,可谓破釜沉舟。
城破了,别说是镬,就是命都没了。
守住了县城,最多花点钱再买就是,这两口旧镬说不定还能引来主顾观赏呢。
她家的立足之地就是米川县,去了其他地方,根本争不过那些菜肴推陈出新的同行。
大唐同样也很卷。
虽然芳华已逝,脸也胖了,腰也粗了,可在她心目中,自己仍旧是当初那个美哒哒的少女,这大好身姿,岂能让臭马贼碰到?
所以,除了拼命还有其他选择吗?
能让这些婆姨卖命的原因,是因为柴少府就在旁边指挥若定,而不是跑出米川县,躲去别的州县发号施令。
一勺金汁浇下去,一支箭矢扎入掌柜婆姨的肩头,痛得她龇牙咧嘴,鼓起勇气一把拽出箭矢,连包扎都顾不上,掌柜婆姨又是一勺金汁倒下去。
城下依稀的惨叫声,让掌柜婆姨陷入了亢奋。
“让你们来抢!弄死你们!”
这就是大唐的婆姨,上得了战场,进得了厨房,入得了厅堂。
城头上,登上一群手持横刀的人。
柴令武眼里掠过一丝惊讶。
来到柴令武面前,领头人举手:“窦大伟携培训班同窗,愿为米川县杀敌,为大唐杀敌!”
窦大伟他们与罗大宣不一样,他们基本都会一些武艺。
这是大唐主流书生的特性,文能下马作诗,武能上马杀敌。
与后世那种主流是弱不禁风的小受风格迥然不同。
“注意安全!”
柴令武颔首。
虽然人数不算太多,但有这帮民部官吏补充进来,弓马手们的压力便轻了许多。
“箭矢!”
伍参张手,接过一壶箭矢,瞅准一名马贼小头目射了出去。
箭出、人倒。
马贼首领微微点头:“想不到小小的米川县,竟有如此能人。传令,尽量抓活的,我要降伏他。”
身边的马贼暗暗腹诽,眼前的米川县没有丝毫破城的迹象,你老人家是不是想多了?
半数马贼压上了战场,厮杀更加惨烈了。
本就不高的城墙下,尸体几乎要堆成一个味道极重的坡了。
纵然再有俯射的便利,米川县依旧要压制不住马贼的攻击了。
柴令武拔刀前冲,肩头撞飞一名刚刚爬上城头的马贼,横刀凌厉地划过一道弧线,带起一股血花,溅得柴令武脸上腥热。
“杀!”柴令武咆哮着挥刀,与一名强壮的马贼相逢了。
刀光如雪,每一刀都不离对方的要害,每一刀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狭路相逢勇者胜,谁要露出半点怯意,肯定得死。
柴令武不退,对方也不退,只是片刻间,横刀与马刀就拼了十余下。
双方的刀法都很扎实,想钻空子很难,硬碰硬成了无可奈何的选择。
柴令武的力量上略逊一筹,手臂隐隐发麻,在刀的质量上却又扳回一城。
晨光下,可以清晰的看到,柴令武的横刀崩出一个米粒大小的口子,而对手的马刀已经有一道深深的裂痕。
柴令武奋起余勇,挥刀再拼了一记,刀口再崩了一个小口子,马贼手中的马刀却已经从中断裂,被柴令武顺势一刀斩开胸腹。
马贼瞪着眼睛,艰难地发话:“我不服!”
柴令武冷哼一声。
战争从来不是只拼武勇,韬略、后勤、兵甲,每一样都可能左右着战局。
耶耶凭兵器胜的,你不服,憋着,下辈子再来,耶耶再杀。
深吸了一口气,柴令武继续沿着箭垛斩杀过去,身上的两当甲都不能完全庇护他,半片甲不翼而飞,右侧胸膛上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容貌俊秀的柴令武,此刻竟如佛家传说中的修罗,一身杀气凛然。
一名马贼被斩断手臂,倒在城头上哀嚎,战战兢兢的罗大宣拔出横刀,哆嗦着一刀斩在马贼颈上,带着哽咽的声音呐喊:“老夫亦能杀敌!”
罗大宣的举动,有抢功之嫌,然而却没有人反感、嘲笑。
一个胆小的老书生当县令,能不学某国君逃跑已经让人钦佩了,借个人头练练胆色,谁能说什么呢?
当然,连续抢人头肯定不合适。
“连明府都杀敌了,你们还等什么!”
不知是谁咆哮了一句,城头上的米川县人更卖力了。